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韓清在天還未亮時就起床，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九陰真功，又起身去給方爺煎藥。
方爺之前說，要指派一位仆役代他煎藥，為他節省更多練武時間，但韓清拒絕了。
這些少年們一點醫術都不懂，煎不到火候，那這藥湯就變成了毒藥。
而且，煎藥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此刻，他一邊盯著藥湯，一邊在細細觀看玉虛功。
不多時，藥湯沸騰了起來，韓清起身將其倒入旁邊一只碗里，而后雙手捧著朝方爺房間走去。
此時天蒙蒙亮，方爺剛起床，正在閉目養神，他將藥湯放在了一旁桌子上，正要離去。
方爺伸手從柜子里取出一個碧綠小藥瓶，抬手一拋。
“拿著，上次打賭，你又贏了。”
“謝方爺。”韓清隔空抓住藥瓶，里面有一顆蘊血丹。
他扭身出門，將藥瓶放在懷里，戴著昨日楊武給得玉佩直奔皂班大院。
一進門，他目光一掃，就看到孫曉在前方等自己，這漢子又是穿著一身黑衣，身上隱隱散發著一股壓迫感。
看到韓清到來，孫曉掂了掂手里的玉佩，和昨日楊武給他的這一塊幾乎是一模一樣。
“這玉佩名為清心寶玉，能清心鎮念，以后巡查地下一層牢房都要戴在身上，切記！”孫曉面無表情道。
他和馬二性格是兩個極端，幾乎像面癱一樣，面對任何人情緒都是一潭死水。
除了第一次相見，韓清看到他露出過笑容，往后就再沒見他有什么表情。
“好。”韓清微微頷首，右手攥緊寶玉，心中浮現諸多猜測。
“走吧，跟著我，今天我帶你轉一圈，以后就是你自己一個人去。”孫曉說著，當先朝牢房走去。
韓清跟在他身后，不多時來到牢房門口，二人在守衛這兒登記過名字后，邁步進入其中。
孫曉先帶著他巡查了一遍地上一層和二層，還是老樣子。
一層的犯人大多是普通人，也很守規矩，見到二人都靜默無聲，大氣不敢喘。
二層有不少惡人，即便見到楊武也都是罵罵咧咧的，更別提孫曉韓清二人了。
不過，他們二人早已是習以為常，內心波瀾不驚。
半個時辰后，二人回到一樓，站在一扇厚重木門前，木門后是一條傾斜向下的幽深走廊。
“走吧，去地下一層！”孫曉上前打開木門后的厚重銅鎖，當先邁步走入其中，韓清緊隨其后。
他在踏入其中的一瞬間，先是有一股冷風撲面而來，接著便感覺心中有殺意涌動。
“煞氣！好濃郁的煞氣！”韓清心里一驚。
他乃兵家煉神者，對煞氣最是敏感。
他暗中調動法念融入雙眸，一剎那，眼前景色大變，但見四周一縷縷漆黑之氣彌漫。
人處于這種環境下，的確有概率發瘋，他心道，這或許就是要佩戴清心寶玉的原因。
他能清晰感受到，這寶玉中釋放出一股冰涼之氣，在他體內流轉，令他頭腦更加清醒。
孫曉一邊往里走，一邊沉聲解釋道：”這走廊里每一塊石磚都是以獸血搭配天叢鐵，暗紋砂等多種珍稀材料熔鑄而成，堅不可摧，縱使是我，想要破墻而出都要費勁周折。”
韓清微微頷首，凡是被關押在這里的囚犯，至少都是二境武者，尋常青磚砌成的墻壁根本關不住。
而后孫曉伸手指了指走廊兩側，插在地上的一柄柄長劍，劍身上銹跡斑駁，疑似是古兵器。
“太祖當年征戰天下時，柏云縣附近也曾有過一場大戰，死了很多人，這些兵器就是那一場戰斗遺留下來的，每一柄都蘊藏著驚人煞氣。”
韓清目光一掃，他以法念強化雙眸，能捕捉到煞氣，可以清晰看到，這一柄柄長劍的確是黑氣繚繞。
孫曉沒有解釋為什么要營造一個煞氣濃郁的環境，但韓清心里隱隱有答案。
煞氣能鎮壓法念，他在書上看過很多類似的筆記。
一些強大的軍隊能釋放滔天煞氣，縱使是頂尖煉神者都要避讓，因為煞氣能沖散煉神者的法念，能令其諸多法術失效。
“這牢房里想必還關押有煉神者，煞氣就是為了針對這種人。”韓清心道。
他思量著，跟著孫曉來到了這一條幽深通道盡頭，面前又有一扇門，這一次是一扇厚實青銅門，左右兩側各有一位黑甲士兵。
孫曉出示腰牌后，這兩人扭身打開了大門，門后才是真正關押囚犯之地。
“走吧，待會兒進去后，萬一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理會，都是幻覺。”孫曉吩咐了一句，邁步踏入青銅門。
“好。”
韓清微微頷首，邁步跟了上去。
門后是一條走廊，走廊兩側是一間間牢房，里面出奇的安靜，不過當腳步聲響起，很多犯人都站了起來。
韓清目光一掃，看到這些犯人身上都戴著沉重鐵鏈。
“我來給你介紹一遍有幾個最近需要重點關照的人物。”孫曉說著，一邊往里面走，一邊伸手指了指左側牢房里一個尖下巴，長臉面容陰鷙的老者。
“這位是前衙門主薄崔世安，貪墨賑災銀，數額巨大，死罪難逃，近期問斬！”
“哼！”老者冷哼一聲，目光幽幽，一言不發。
“這位是鄭家繡女紅蝶，半年前持一柄短刀殘殺鄭家九口，潛逃在外，一直到一月前才被緝拿歸案，等齊縣令定案，即刻斬首！”
“小女子冤枉吶！”
牢房里，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子發出幽幽哭泣之聲，韓清目光一掃，看到她琵琶骨被洞穿，雙腳騰空，被吊在天上，有鮮血滴落大地。
不過，韓清目光一掃，看到她雖然在哭泣，但臉上卻帶著笑容，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不似正常人。
“這是黑云山悍匪方云海，數月前帶人劫走了瀚海鏢局的鏢車，打死打傷十余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這是塵緣廟妖僧了塵，為修邪法，以死嬰為材煉制骷髏燈…”
…
孫曉一邊走，一邊介紹，韓清認真聆聽，將這些人的信息都深深記在了腦子里。
他心中隱隱有幾分興奮，雖然孫曉沒有提及這些人的實力，但韓清能從其體態氣勢感覺到，這里面臥虎藏龍，全都是狠角色，甚至有煉神者。
比如那紅蝶，瘋瘋癲癲的，很可能就是煉神走火入魔，再比如了塵，修邪法？十有八九是某個流派的觀想圖，再比如方云海，他沒記錯，黑云山和陰陽道也有勾結，指不定這人也學過煉神法。
如果他能將這些人全宰了，那武功境界不知要提升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