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防彈玻璃上，洛璃蜷縮在醫院走廊的長椅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硬盤冰冷的外殼。消毒水的氣味混著血腥氣滲進鼻腔，恍惚間又看見小李被炸飛的瞬間——那個總愛把警徽擦得锃亮的年輕人，此刻只剩下手機里沒發出去的半截信息：“老大，記得按時吃飯……”

“洛警官？”教授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老人抱著筆記本電腦，白發亂得像團枯草，“數據解析有大麻煩了。”他猛地掀開屏幕，滿屏代碼如黑色藤蔓瘋狂生長，最終在空氣中凝成一座懸浮的霓虹城，“破曉聯盟在暗網建了座‘永夜之城’，活人進去，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洛璃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窗外炸響一聲驚雷，映得她眼底泛起血絲：“給我接神經連接艙。”

當意識墜入永夜之城時，洛璃感覺像被扔進沸騰的數據流。腳下的液態金屬街道翻涌著幽藍光芒，全息廣告里的機械姬突然轉頭，空洞的瞳孔直直對上她的眼睛。“新人？”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戴機械鳥喙面具的人甩出張皺巴巴的黑卡，“想活命，去黑市找‘碎鏡者’。”

黑市入口的彩色玻璃在觸碰瞬間化作齏粉，骷髏守衛的鎖鏈嘩啦啦作響：“密碼？”洛璃把攥出冷汗的手心按在它胸口，直到摸到凸起的暗紋——那是母親實驗室門牌的變形。鎖鏈應聲而斷，腐臭的風裹著電子合成的獰笑撲面而來。

交易大廳像座扭曲的蜂巢，半透明的交易員們懸浮在空中，用意識碎片當籌碼。洛璃扯下頸間的銀鏈——那是小李留下的遺物，在數據流中折射出冷光。“我要破曉聯盟的‘意識牢籠’坐標。”她的聲音在金屬穹頂下回蕩。角落里的狐貍面具人突然逼近，呼出的氣都是亂碼：“去遺忘回廊，那里關著比死還慘的東西。”

遺忘回廊的紫色霧氣里，漂浮著數以千計的玻璃容器。洛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某個容器中的記憶殘片正在發光——雙馬尾的小女孩哼著童謠，轉頭的瞬間，她看清了那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眉眼。“媽媽什么時候回來？”稚嫩的聲音在腦內炸開，洛璃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母親被拖進實驗室的畫面。

“07號，別來無恙。”陳默森的聲音裹著電流從四面八方涌來。他的身體由黑色數據流組成，每走一步都濺起猩紅的火花，“在我的地盤，你連刪除鍵都碰不到。”話音未落，機械守衛的槍管已經抵住洛璃的太陽穴。

光劍出鞘的瞬間，洛璃突然翻身滾進數據流裂縫。記憶碎片在身邊呼嘯而過：母親教她拆解芯片的深夜、小李偷偷塞給她的熱包子、還有自己在火場里按下引爆器的決絕。“規則是可以被改寫的。”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著神經，終于在亂碼中抓住了那串金色的核心代碼。

陳默森的怒吼震碎了半個回廊。洛璃頂著數據流的撕扯，將代碼狠狠擲向虛空中的漏洞。整座城市開始分崩離析，但在崩塌的間隙，她瞥見了永夜之城最深處——數以萬計的意識體浸泡在營養液中，脖頸后的電極泛著詭異的藍光，宛如等待蘇醒的傀儡大軍。

神經連接艙的警報聲刺破耳膜時，洛璃正死死攥著染血的記憶碎片。教授的臉在面前搖晃，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系統被入侵了！他們要……”話沒說完，實驗室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有人，或者說有東西，正在重啟意識操控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