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玉生煙焚舊夢血蠱銜月照新妝”

子時的更漏聲滲進祠堂磚縫時，謝景宸手中的半塊玉佩突然泛起血光。

沈知意腕間冰紋如烈火灼燒，她望著那塊刻著鳳凰翎羽的殘玉——前世父親戰(zhàn)死那夜，她在帥府密室找到的正是這玉的另一半。金蠶蠱王突然暴起，毒牙刺破她指尖，鮮血滴落玉面竟化作一行小篆：

“癸未年臘月，賢妃飼蠱。“

“王爺可知二十年前冬至夜，”沈知意撫過蠱蟲躁動的背甲，“賢妃產子時血崩而亡，棺槨里爬出的卻是百足蜈蚣？“她話音未落，謝景宸突然掐住她脖頸按在供桌上，燭臺傾倒瞬間，映出他眼底猩紅血絲。

“誰告訴你的？“他指節(jié)泛白，寒毒順著掌心蔓延她肌膚。

“說！“

沈知意屈膝頂向他腰腹，袖中薄刃劃破他腕脈。兩股鮮血交融的剎那，冰魄蠱與金蠶蠱王突然纏斗成一團藍色光霧。供桌上歷代先祖牌位轟然炸裂，露出暗格里泛黃的《巫蠱錄》。

“因為那夜我也在啊...“她笑著舔去唇邊血漬，在謝景宸驟縮的瞳孔中抽出他腰間匕首，

“王爺?shù)暮荆翘ダ飵У陌桑俊?

鐘聲刺破死寂時，蕭時宴正在醉仙居屋頂揭瓦。他看著屋內刑部尚書往酒中倒進蠱蟲卵，忽然聽見身后利刃破空聲。旋身避開毒鏢的瞬間，腰間的梨花香囊被削落窗內。

“哎呀呀，陳大人這是要以身飼蠱？“少年嬉笑著踹翻燭臺，火舌竄上西域進貢的鮫綃帳。混亂中他抓起香囊，卻摸到內襯多出的硬物——半枚鳳凰玉佩，還帶著沈知意身上的玉佩。

沈知意撞開天字房房門時，正看見蕭時宴捏著玉佩發(fā)呆。窗外忽然射進三支金翎箭，她旋身揮袖打落，箭身炸開的毒霧中竟混著九轉還魂香！

“閉氣！“蕭時宴將她撲倒在地，玉佩邊緣割破他掌心。鮮血滴落的瞬間，香霧中浮現(xiàn)賢妃寢宮幻影——衣著華服的女子正將冰魄蠱種入嬰孩心口，而那襁褓的龍紋，分明是皇子制式。

幻象破碎時，謝景宸的玄鐵匕首已抵在蕭時宴后背：“靖南王府的手，伸得太長了。“

“不及王爺深謀遠慮。“蕭時宴笑著舉起染血的玉佩，“比如這藏在蠱王冢二十年的秘密...“他突然將玉佩按進沈知意掌心，殘玉邊緣的鳳凰眼瞳突然淌出血淚。

地磚下傳來機關轉動聲，沈知意腳下突然塌陷。墜落瞬間，謝景宸抓住她手腕，卻見地窖中陳列著上百個泡在藥液中的嬰胎——每個心口都嵌著冰魄蠱！

“紅顏枯骨...“她渾身發(fā)冷，想起前世在敵營看到的煉蠱術，“你們竟用皇子鳳孫養(yǎng)蠱？“

蕭時宴點燃火折子，映出石壁上的血書。謝景宸突然悶哼跪地，寒毒在他經脈中凝出冰晶。沈知意扯開他衣襟，驚見心口鳳凰紋已蔓延成鎖鏈狀。

“吞下去！“她割破手腕將冰魄蠱按在他唇間。蠱蟲鉆入體內的剎那，謝景宸突然扣住她后頸吻上來，寒毒混著血腥氣渡進她喉間。

地窖突然劇烈震顫，沈明璃的笑聲從頭頂傳來：“好一出三凰奪珠！“數(shù)百只血蠱蝶撞破窗紙，所過之處侍衛(wèi)皆化作白骨。蕭時宴揮劍斬斷蠱潮，將沈知意推向暗道：“去冰窖！金蠶蠱王能破...“

他未盡的話語淹沒在血霧中。沈知意拽著神智昏沉的謝景宸跌進密道，身后傳來皮肉燒焦的聲響。轉過第九個彎道時，謝景宸突然將她按在冰墻上，掌心寒毒凝成冰刃刺向她心口。

“王爺舍得嗎？“她握住他手腕按在自己頸間，那里冰魄蠱正在皮下跳動，“殺了我，寒毒入心的滋味可不好受。“

男人眼底猩紅更甚，低頭咬住她鎖骨。刺痛中蠱蟲順著血脈游走，沈知意忽然摸到他后背猙獰的舊疤——那是南疆王庭處置叛徒的黥刑！

冰窖門開時，萬載玄冰映出詭異藍光。沈知意望著冰棺中栩栩如生的賢妃遺體，終于明白為何金蠶蠱王會臣服——那女子耳垂三點朱砂痣，與她今生的容顏分毫不差！

“原來我們都是...“她輕笑出聲，身后卻傳來謝景宸沙啞的嗓音：“是棋子，也是執(zhí)棋人。“

冰棺突然炸裂，賢妃心口鉆出血色蠱蝶。謝景宸揮劍斬落的瞬間，沈知意看見蝶翼上浮現(xiàn)先帝筆跡：

“癸未年臘月，雙生子擇一而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