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長刀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嗡鳴。
魏蕭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草廬的墻壁。黑袍人緩步逼近,無瞳的白眼死死盯著他。另外兩名獵魂者堵在門口,手中各持一柄短劍,劍身同樣泛著詭異的藍光。
“別看他們的眼睛!“白芷閃身擋在魏蕭前面,袖中滑出一把銀色短刃,“那是攝魂術!“
為首的黑袍人發出沙啞的笑聲:“紫瞳丫頭,這次可沒人護著你了。“他舉起長刀,“把命魂玉交出來,或許能留你們全尸。“
魏蕭感到胸口發悶,解封丹的效力還未完全消退,體內仿佛有兩股力量在激烈沖撞。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白芷沒有回答,突然揚手灑出一把白色粉末。粉末在空中爆燃,發出耀眼強光。黑袍人發出怒吼,暫時失去了視覺。
“跑!“白芷抓住魏蕭的手腕,沖向草廬后窗。
兩人破窗而出,跌入外面的灌木叢。魏蕭的手臂被樹枝劃出幾道血痕,但奇怪的是,傷口幾乎在流血的同時就開始愈合。
“往山上跑!“白芷指向青冥山主峰方向,“那里有結界,能暫時阻擋他們!“
身后傳來草廬倒塌的巨響。魏蕭回頭瞥見三個黑袍人沖破煙霧追來,藍色刀光在陽光下閃爍。
兩人鉆入密林,借著樹木的掩護向山上疾奔。魏蕭發現自己的體力異常充沛,即使陡峭的山路也如履平地。一些從未學過的知識不斷從記憶深處浮現——哪里的巖石穩固,哪里的泥土松軟,仿佛他曾經無數次走過這條路。
“這邊!“他主動改變方向,帶著白芷拐上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小徑。
白芷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記起來了?“
“我不知道...“魏蕭皺眉,“只是感覺應該這么走。“
小徑盡頭是一處懸崖,對面是另一座山峰,中間隔著數十丈寬的深淵。一根銹跡斑斑的鐵索橫跨深淵,在風中微微搖晃。
“過索橋!“白芷毫不遲疑地踏上鐵索,如履平地般快速前行。
魏蕭咽了口唾沫,試探著踩上鐵索。就在他邁出第一步的瞬間,一股熟悉感涌上心頭——他曾經無數次走過這條索橋!恐懼感奇跡般消退,他穩步跟上白芷。
兩人行至索橋中央時,黑袍人追到了懸崖邊。為首者怒吼一聲,藍色長刀脫手飛出,旋轉著斬向鐵索!
“小心!“白芷回身甩出銀刃,精準地擊中飛來的長刀。兩件兵器在空中相撞,迸發出一串火花,雙雙墜入深淵。
但另外兩名獵魂者已經各擲出一柄短劍。魏蕭眼睜睜看著藍光逼近,身體卻因站在搖晃的鐵索上來不及躲避。
千鈞一發之際,白芷雙手結印,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兩人身前展開。短劍擊中屏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最終力竭墜下。
“快走!“白芷臉色蒼白,顯然維持屏障消耗了她大量精力。
兩人加快腳步,終于抵達對面懸崖。白芷轉身念動咒語,鐵索應聲斷裂,墜入云霧繚繞的深淵。
“這只能拖延他們一時。“白芷喘息著說,“獵魂者有辦法跨越這種障礙。“
魏蕭望向對面,三個黑袍人已經聚在一起,似乎在商議對策。他轉向白芷:“現在去哪?“
白芷指向更高處的山林:“青冥宗遺址。那里有更強的結界,還有...你前世留下的東西。“
“什么東西?“
“去了就知道。“白芷神秘地說,突然注意到魏蕭手臂上已經愈合的傷痕,“你的恢復能力開始蘇醒了。“
魏蕭這才發現剛才的劃傷已經消失無蹤,連疤痕都沒留下。他驚訝地撫摸原本受傷的位置:“這...怎么回事?“
“長生者的特征之一。“白芷繼續向上攀登,“隨著記憶恢復,你的能力也會逐漸覺醒。“
山路越來越陡,周圍的植被逐漸稀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特的清香,魏蕭每吸一口氣都感到神清氣爽。
“靈氣變濃了。“白芷解釋道,“對修真者來說,這是最好的補品。“
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一處平臺。眼前景象讓魏蕭屏住呼吸——殘破的石階通向一座半坍塌的牌坊,上面“青冥宗“三個大字依稀可辨。牌坊后是綿延的建筑廢墟,大部分已被植被覆蓋,但仍能看出昔日的宏偉規模。
“三百年前的正道魁首,“白芷輕聲說,“毀于一場內亂。“
魏蕭踏上石階,心臟突然劇烈跳動。破碎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身穿各色服飾的修士在廣場上廝殺;鮮血染紅白玉地面;一個黑袍男子——與他相貌相似——站在大殿屋頂,手持“千秋“古玉...
“啊!“他抱住頭,突如其來的頭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白芷扶住他:“記憶碎片在沖擊封印。別抗拒,讓它們自然浮現。“
魏蕭深呼吸幾次,頭痛漸漸緩解。他望向廢墟深處:“我...不,玄天君當時在這里做什么?“
“試圖阻止一場屠殺。“白芷的紫眸中閃過一絲悲傷,“可惜失敗了。青冥宗覆滅,你也重傷垂死。是我父親將你救出,但最終沒能...“
她沒有說完,但魏蕭明白了言下之意。那個雪地記憶中的男子,抱著的應該就是白芷的父親。
“所以你是為了報恩才幫我?“
白芷搖搖頭:“不止如此。走吧,天快黑了,我們需要在日落前找到'那個東西'。“
兩人穿過牌坊,步入廢墟。白芷似乎對這里極為熟悉,帶著魏蕭在殘垣斷壁間穿梭,最終來到一座相對完好的偏殿前。
殿門上的朱漆早已剝落,但門楣上“藏經閣“三個鎏金大字依然醒目。白芷從懷中取出水晶球,念了幾句咒語。水晶球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門前區域。
“這里有禁制,“她警告道,“只有特定血脈的人才能安全進入。“
魏蕭伸手觸碰殿門,木門突然亮起無數細小符文,隨即無聲開啟。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書卷與檀香的味道,仿佛三百年的時光被封印在這一刻釋放。
藏經閣內部出人意料地整潔。數十排書架整齊排列,上面擺滿了竹簡、帛書和線裝古籍。中央是一張巨大的紫檀木案幾,案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玉匣。
白芷的眼睛一亮:“果然還在!“
她快步走到案幾前,卻不敢觸碰玉匣,只是示意魏蕭過來:“這是你前世留下的,只有你能打開。“
魏蕭走近玉匣,發現上面刻滿了與“千秋“古玉相似的符文。當他伸手時,符文一個個亮起藍光。匣蓋自動開啟,露出里面的物品——一本薄薄的冊子,封面上寫著《長生劫解》。
“這是...“
“玄天君畢生研究長生劫的心得。“白芷聲音微微發顫,“上一次輪回前,你特意將它藏在這里,說下一世的你會需要它。“
魏蕭拿起冊子,翻開第一頁。上面只有一行字:
“欲破長生劫,先尋三生石。“
“三生石?“他抬頭看向白芷。
白芷正要解釋,突然臉色驟變。她猛地轉身面向殿門:“不好!他們突破結界了!“
遠處傳來爆炸般的巨響,整個藏經閣都為之震動。書架上的古籍紛紛墜落,揚起漫天灰塵。
“沒時間了!“白芷急聲道,“帶上書,我們得立刻從密道離開!“
魏蕭將《長生劫解》塞入懷中,跟著白芷沖向藏經閣深處。白芷移開一面書架,露出墻上的暗門。暗門后是一條向下延伸的狹窄隧道,漆黑一片。
“通往山腹的秘徑,“白芷解釋道,“可以避開獵魂者。“
兩人剛進入隧道,身后又傳來一聲巨響,這次更近,似乎獵魂者已經闖入了藏經閣。
“快走!“白芷推著魏蕭向前,“我來斷后!“
魏蕭猶豫了一下,但隧道實在太窄,無法兩人并行。他只好快步前行,同時聽到身后白芷念咒的聲音和兵器碰撞的脆響。
隧道不斷向下,空氣越來越潮濕陰冷。魏蕭摸著濕滑的石壁前進,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微弱的光亮。
出口被藤蔓遮蔽。魏蕭撥開藤蔓,發現自己站在半山腰的一個隱蔽平臺上。下方是綿延的森林,遠處能看到無名村的輪廓。天色已近黃昏,村中升起裊裊炊煙,平靜得仿佛另一個世界。
“白芷?“魏蕭回頭看向隧道,里面靜悄悄的,沒有腳步聲傳來。
他等了片刻,決定返回尋找。剛踏入隧道幾步,就聽到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魏蕭戒備地后退,直到看清來人是白芷——她的左臂有一道傷口,紫眸在昏暗的光線中格外明亮。
“解決了?“魏蕭松了口氣。
白芷搖搖頭:“只是暫時困住他們。獵魂者不死不休,很快會追上來。“她看向魏蕭懷中的凸起,“書帶出來了?“
魏蕭點點頭:“現在去哪?“
白芷望向遠處的村莊,表情復雜:“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跟我去找三生石,那里可能有破解長生劫的關鍵;二是回村保護那些村民。“她頓了頓,“獵魂者找不到你,可能會遷怒于他們。“
魏蕭陷入兩難。村中有撫養他長大的養父母,有朝夕相處的鄰里鄉親;但另一方面,《長生劫解》中可能藏著拯救更多人的方法...
“三生石在哪里?“他最終問道。
“青冥山深處的秘境,路途兇險。“白芷指向遠處一座被云霧籠罩的山峰,“而且,那里可能有更多關于你過去的記憶。“
魏蕭最后看了一眼無名村。夕陽下,村莊寧靜如畫,炊煙裊裊升起。他知道,這一去可能再無歸期。
“走吧。“他轉身面對白芷,“去找三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