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松元節,最初便是起源于松鶴道人一人救一城的事跡,所以這位大宗師也被視為是活著的傳奇。
每年的這個時候,便會有天下名醫云集于此,在濟慈湖畔,開啟一場醫道盛會。
赤松道宮作為東道主,加上又是松鶴道人出身的宗門,自然不會輕松,不但要主辦松元盛會,還是眾多名醫國手的主要挑戰對象。
但由于松鶴道人一直在外云游,再加上門中上一代的醫道宗師坐化,所以赤松道宮最近幾乎是年年慘敗,輸了不少靈藥出去。
最近柳曦月曾聽父親說起過,今年的這場盛會不同以往,甚至就連金州州牧也會親自到場。
不但要選出一個醫道魁首,而且據說州牧還準備了一件醫道至寶,準備獎勵給本屆奪魁之人。
所以這次的松元節,將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盛會。
柳曦月覺得,如此盛會,松鶴道人說不定也能收到消息,從而趕回赤松道宮之中。
沒想到林憂聽完之后,卻是搖了搖頭,直言道:“家師已經仙逝,所以不會再參加此次盛會了!”
“什么!”
柳曦月聞言驚叫出聲。
大宗師坐化,這可以足以使整個虞國江湖都抖上三抖的消息!就這么突然間被她得知?這讓她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置信。
尤其是松鶴道人,那是出了名的長壽。
是所有大宗師之中,輩分最高,實力最深不可測的一位,怎么會就這么無聲無息地坐化了?
林憂見她這吃驚不已的模樣,沒有多做解釋,也不屑于撒謊欺瞞,去故意隱匿松鶴道人坐化的消息。
松鶴道人一生都在云游天下,治病救人無數,就連其他的七位大宗師,也有半數以上承過他的人情。
所以哪怕是松鶴道人坐化了,其名聲也是一張護身符,就算是有勢力想要動赤松道宮,也得仔細掂量一二。
更何況,現在道場已初成靈地,在道場之中,他無懼于任何一位大宗師,所以已經沒有必要再去遮遮掩掩了。
柳曦月在這個震撼的消息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回了道宮之中。
道宮中的殿宇樓閣,因地脈變動的緣故,被震塌了不少,不過好在不少完好的建筑,可以供人暫時居住。
玉靜老道站在真仙殿的門前,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一時間也是搖頭不已。
面前的幾座大殿依然完好,但客舍卻是已經十不存一,最后僅剩的幾間也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想到不久之后,赤松道宮就要迎接各地的名醫來客,玉靜老道就感覺有些頭疼。
正躊躇之際,林憂二人已從山下歸來。
見到眼前滿目狼藉的景象,林憂先是一愣。
難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窘迫的神色。
剛剛地脈變動時,他光顧著靈泉之事,卻沒注意到這些屋宇殿閣,現在看來,要是地脈震動再大一些,道宮眾弟子恐怕都得得露宿山林了。
玉靜老道見林憂兩人歸來,上前苦笑著說道:“師弟,今晚大家恐怕要在大殿之中對付一宿了!”
這些客舍已經變成了危房,顯然是不能再住人了。
林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了師兄,我也沒想到這次的動靜會如此之大!”
玉靜老道擺了擺手,說道:“自家人說什么抱歉!更何況用幾間破屋子,就換來一口靈泉,這種好事求之不得,老道我晚上做夢都要笑醒!”
雖然不知道師弟口中的靈泉,效用到底有多大,但料想不會是凡物。
這是能增加宗門底蘊的至寶,別說幾間客舍,就算是真的把整座道宮震塌了,他也樂意交換!
不過玉靜老道很快就注意到,一旁神不守舍的柳曦月,不禁好奇問道:
“柳姑娘這是怎么了?”
林憂沒有隱瞞,將剛剛的事情告訴給了這位師兄。
玉靜老道聽完之后,幽幽一嘆,并沒有怪罪林憂。
松鶴道人坐化之事,雖然隱秘,但也不是無跡可尋,這個消息注定是瞞不了多久的。
他苦笑說道:“也好!我們幾個總不能靠師叔的名頭混一輩子!現在我與兩位師弟全都突破宗師了,也該輪到我們道宮遮風擋雨了!”
一旁的柳曦月,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了,聞言心中有些內疚。
她上前一步,神色毅然地說道:“道長放心,此事曦月絕對不會外傳!我可以對天起誓,若違背誓言,必受萬箭穿心而死!”
林憂聞言,搖頭輕笑道:“柳姑娘無須如此,此事遲早會為外人得知,所以隱不隱瞞都沒有必要,反正我赤松道宮也不懼外敵!若有人打道宮主意,貧道自有一劍,請他品鑒!”
他說話之間,身上氣質一改往日的謙和,流露出一絲仿佛能斬破一切的鋒銳劍意。
這股劍意只是稍一顯露,便讓場中的兩人有一種窒息之感。
仿佛兩人眼前所站的不是個人,而是一柄鋒芒畢露的神劍。
玉靜老道不由瞪大了眼睛,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沒看透過這個師弟。
這位師弟不僅能使枯木逢春,能讓地脈震動,現在又顯露出了一身絕頂的劍道修為!
雖然這股劍意只是一閃而逝,但饒是以他的宗師修為,也是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威脅。
他敢篤定,眼前的林憂,若要殺他只需一劍!
見此一幕,玉靜老道不僅沒有絲毫嫉妒的情緒,反而感到無比高興,心中對道宮的擔憂也隨之徹底放下。
天可憐見,看來上天還是很眷顧他們赤松道宮的!
松鶴師叔雖然坐化,但卻給他們送來了一個更加驚才絕艷的弟子。
這真是祖師顯靈了!
玉靜老道一臉喜色,隨即便盤算著一會多給祖師上幾柱香。
林憂一身氣勢收斂之后,很快又恢復了之前溫潤如玉的狀態。
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已經成為廢墟的客舍。
對柳曦月搖頭說道:“柳姑娘,看樣子這幾日也沒法讓你留宿了!”
柳曦月遲疑片刻,對林憂說道:“玉晨道長,我也正好想回月白書院一趟!等到松元盛會之時,再回來看望諸位道長!”
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今夜與師兄告別之后,便連夜趕回月白書院。請動自家父親,在松元盛會之時,為赤松道宮保駕護航。
他父親交游廣闊,與金州州牧,逍遙侯郭儀也有些交情。
若能讓這位逍遙侯從中說和,想來那些名醫國手們,在盛會之上,也不敢太過為難赤松道宮!
心中主意一定,柳曦月便匆匆向兩人告辭。
林憂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事,囑咐道:“你那位張師兄的叔父,有些心術不正,你最好小心提防一二!”
柳曦月一愣,隨后點頭說道:“曦月會的!”
不過她雖如此回應,但心中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這位張叔父,年少之時也與她父親交情不俗,如今縱然有些改變,但想來還不至于對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