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醬肘子的芳香還殘留在路明非的嘴角，少年已經偷偷溜進了教學樓的辦公室。

路明非將U盤插入電腦主機，當打印機的運轉聲響起時，少年看見自己的雙手正不斷的揉搓，活像個不停搓著吸附足的蒼蠅。

當最后一張紙張落入文件袋時，紙張上的余溫在路明非的手中留下了溫暖的觸感。

這個自詡007的男孩卻在出門時和別人撞了一個滿懷，紅色的長發在門口處掠過，少年只感覺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香氣鑄成的鐵壁，A4紙從尚未裝好的牛皮紙袋中飛出，漫天白紙像是受驚的白鴿群在室內撲棱棱飛散，最后緩緩落地。

“你不看路啊？衰仔。”諾諾沒好氣的叉手。

“對對對…對不起，師姐。”

少年磕磕絆絆的回復，手上的動作卻一絲不慢，紙張被路明非的手指攥出皺褶，那些曾經帶給他溫暖的A4紙，此刻卻散發著冷藏室里凍肉的寒意。

某張紙張劃過她揚起的眉梢，陽光透過紅發巫女的耳廓映射在A4紙上，那是敖蝶穿著黑色比基尼在夏威夷沙灘漫步的圖案。

少年看著紅發巫女夾起紙張的手指，腦袋緩緩落地，額頭幾乎快要和地板貼近。

“芬格爾的PS技術越來越好了，”諾諾說，“只是收集資料的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奇怪，總是喜歡給人加些驚爆眼球的東西。”

“PS？”路明非發問。

“那死丫頭只肯在浴室里穿這么性感的三點式泳衣，怎么可能在夏威夷的沙灘上到處亂跑。”她揚了揚手中的那份資料，“你要是真喜歡她…”

少年感覺自己被香水所包圍，紅發女巫的發絲低垂在他的肩頭。

“就去努力成長，把自己從流浪狗鍛煉成芬里厄或者是刻耳柏洛斯，就算你長得像是個黑煤炭一樣，她也能下得去嘴，”諾諾說，“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我長得很漂亮，所以我不在乎伴侶的顏值。”

“雖然我不覺得你們兩個有什么好結果就是了，”她把手中的資料撕得粉碎，“好好努力吧，接觸過過于完美的人，也不算是什么壞事。”

“至少，能夠為你指明成長的路標。”

她把碎片往垃圾桶里一拋，轉身隱入墨綠色的女士校服群里。

路明非坐在原地的樣子像是被美杜莎之眼所石化的雕像，辦公室里安靜的只能聽見空調機箱運轉的聲音，少年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怦怦直跳。

那個聲音越跳越大，越跳越歡，最后壓過了其他的聲音，直到少年的面色變得通紅，像是個紅透的富士紅蘋果，牛皮紙袋被他的指節扣爛。

他跌跌撞撞的逃向走廊深處的模樣，像極了被狼群追趕的馴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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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23.15分抵達峰值，江水的咆哮聲與通訊兵的匯報聲形成對比。

軍綠迷彩服的士兵正在不斷的重復：“水位已經超過警戒線，夔門計劃請求最終確認。”

敖蝶坐著彈藥箱屈起左腿，她的視線穿過漫天的大雨，可給人一種眼神沒有焦距的感覺，這不是錯覺，只是她在看著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東西。

【墨淵：未激活煉金領域狀態下，受到它造成的傷害后，傷口會獲得不可愈合的特性。煉金領域激活后，可以破壞目標的物質結構，加速目標的自我分解時間】

“哪里來的必滅的黃薔薇plus，”少女轉著指尖鋼筆形態的墨淵，豆大的雨珠拍在她的臉上，“讓美少女去給一個軍艦當人肉炸彈兼職移動觀察器，霜降先生的惡趣味堪比在加油站抽煙。”

狂風倒灌，將軍用帳篷吹得鼓起，通訊兵突然虛起眼睛，黃金瞳的光芒從眼皮縫里流出在了屏幕上。

霜降在通訊頻道內開口說：“敖小姐檔案在正統的保密程度為SS，我們向來善待貴重瓷器，你可是我們本次行動的特派員，正統從不放棄任何一個同袍。”

“我只是個臨時特派員，連個五險一金都沒有，”少女抹掉臉上冰涼的水珠，“你說要是這次領隊的卡塞爾教授突然發現自己的愛船變成了二踢腳，會不會哭著跑回卡塞爾找昂熱告狀?”

“從曼斯·龍德施泰特教授的履歷來看，他更大概率會抱著C4去把罪魁禍首炸上天。”霜降說。

“嘖，簡直沒勁，”敖蝶把墨淵轉出殘影，“我現在很好奇你們到底和密黨做了什么交易，會讓他們開著軍艦堂而皇之地進到這里，上次軍艦開到這里的時候，是什么年代來著？”

通訊頻道開始沉默，少女的戰術靴靴面沾滿泥漿，那是她不停跺腳濺上的。

“卡塞爾將會退出東亞地區，并在后續的聯合國大會上支持有關海洋邊界的問題。”

“哇噢，他們這把真的下血本啊。”墨淵在她的指節驟然停住。

“這里是國內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他們掀不起什么波浪，就算是龍王諾頓親自降臨，我們也有把握能夠將其擊殺。”

“也許是吧。”少女聳了聳肩。

當青白色的電光撕破云層時，霜降的聲音再次傳來，只不過這次像是被八級鉗工校準的航天螺絲。

“夔門計劃，正式開始，執行代碼——驚蟄。”

“驚蟄明白。”

少女不再笑嘻嘻，雙腿立正，對著岸邊遠方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一千八百米外，摩尼亞赫號正在破開波浪，艦炮正在安靜的躺在甲板上，它的聲吶雷達屏上依舊平靜如同死水。

他們這次得到了正統的配合調令，是全副武裝的進入到了這片水域，附近的居民聚集地正在演練抗洪演習，一旦這里真的出了什么大問題，那些抗洪演戲將會成為轉移的借口。

暴雨拍打著摩尼亞赫號的防彈玻璃，曼斯叼著巴西雪茄發呆，夔夔門計劃的倒計時在駕駛臺計時器上閃爍著猩紅的47:32:24。

他突然想起協議簽署的那天，卡塞爾印章摁在紙張上的悶響依舊回蕩在耳畔旁。

塞爾瑪說：“教授，驚蟄特派員已經抵達岸邊。”

“叫船長，現在我的身份是摩尼亞赫號的船長，不是你的代課教授，不會給你的學分打滿。”曼斯吐出一口雪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