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蝶的影子如同翻開生死簿的閻羅天子,徐巖巖蜷縮的軀體正在陰影里緩慢脫水,像即將被審判進入地獄的亡魂。
她鞋尖挑起徐巖巖下巴像是在戳一只蟑螂,后半句已是法槌敲下的脆響:“你沒這個膽子,是趙孟華讓你做的,對吧?“
這句話的語法結構是疑問式,卻帶著斷頭臺鍘刀落鎖的最終判決感。
“你不要亂污蔑人啊!”趙孟華伸出的食指指向她。
敖蝶呼出的白霧在空中閃出細小的電弧,三米距離被她的步伐壓縮成兩步,肌肉線條繃出貓科動物捕食的前兆。
左拳劃出鍛錘擊打鐵砧的弧線,趙孟華面部發出瓷器窯變的開裂聲。當他撞翻第三排座椅時,飛濺的爆米花像給失敗者撒的紙質冥幣。
“孟華!”陳雯雯的尖叫像實驗室小白鼠的哀鳴。
敖蝶掃視她的眼神像液氮罐泄漏的寒流,陳雯雯癱坐時裙擺綻開的濕痕,如同被暴雨擊穿的紙燈籠。
“我告訴你,你他媽攤上事了!”趙孟華漏風的威脅像股票崩盤前的最后掙扎。
趙孟華搖搖晃晃起身的姿態,精準復刻敖蝶設計的提線木戲,她甚至計算好了他膝蓋顫抖的頻率。
“我爸在市里有…”腫脹的嘴唇吐出的話像生銹鐵鏈拖過下水道格柵。
“人“字卡在喉結處的瞬間,敖蝶的五指已化作液壓鉗鎖死氣管。趙孟華雙腳離地的姿態,像極了屠宰場吊軌上晃蕩的生豬。
“蓑衣,”少女在他的面前掏出手機,液晶屏藍光在趙孟華瞳孔烙下倒計時,“10分鐘之內,我要看到趙孟華他父親在這里。”
“明白。”電流雜音里傳來骨瓷茶杯放回茶托的輕響。
趙孟華墜地時膝蓋骨與地磚碰撞出悶響,血沫在齒間拉出粉紅蛛絲:“裝什么,等著吃牢飯吧。“
敖蝶調整表帶的姿勢像在整理裹尸袋束帶,她輕笑著說:“尸體在說話。“
手機倒計時猩紅數字跳至05:36,風衣男像推貨柜車般把趙父撞進門。諾諾舉著攝像機如同持沖鋒槍的特種兵,鏡頭聚焦在趙父濕透的泳褲上,那團深藍布料還在滴水。
“爸?“趙孟華漏風的齒縫擠出這個字。
趙父皮鞋尖瞬間撞在兒子的肋骨上,每句咒罵都帶著游泳池的氣味。
“我給你說了多少次了,要敬愛同學!”皮鞋跟碾過地磚的摩擦聲,最后四個字突然炸成煤氣罐爆炸的巨響。
趙父漲紅的臉像充爆的氣壓計,腳下傳來骨折甲蟲般的嗚咽。他突然轉向敖蝶下跪的姿勢,像銀行金庫門轟然閉合。
“犬子...“他額頭撞擊地磚的節奏像安塞腰鼓,每個字都在牙縫間研磨成懺悔粉末,“...罪該萬死。“
敖蝶用實驗室觀察小白鼠痙攣的眼神俯視:“那就讓他死一個唄。“
趙父的聲音像卡殼的老式打字機滑架,反復撞擊出咯、咯的空響:“這…這…”
“你踹的十三腳,“她歪頭時頸椎發出輕響,“加起來不如我一拳,真是親兒子啊,知道哪個地方不會打出問題。“
趙父前額與地磚碰撞出打樁機節奏,青紫傷痕迅速浮現:“還請敖小姐饒犬子一命,有什么懲罰,我來替他受。”
“我是個文明人,不想用太暴力的手段,這樣吧,你讓趙孟華從此以后當個好人,要禮讓同學,敬愛弱小,”她交疊的手指像手術鉗閉合,醫囑般的句子正在開具道德處方,“然后每天在校門口懺悔過往,每天早上,我要他在人最多的時候懺悔半個小時,能做到嗎?”
“能能能。“
趙父點頭頻率達到極限,把兒子腦袋按進地磚裂縫如同處理實驗廢料。
“那就好好做,我不希望后面再看到類似的事情,”她握住路明非手腕的動作像給文物套上防震支架,“我會一直盯著你們的。”
“走吧,李嘉圖。”
路明非關節發出古董木偶上發條的聲響,諾諾咀嚼口香糖的頻率突然加快,這是職業馬仔遇到大新聞前的預感。
蘇曉檣突然彈射起身,高聲發問:“那位姐姐,你到底是路明非的什么人啊?”
敖蝶背身拋出的回答讓空氣密度驟變:“我是他女朋友。”
全場再度引發嘩然,隨后她壓低聲音對路明非說:“臨時工,沒有五險一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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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女朋友,“諾諾嘴角咧出笑容,眼瞼抽搐的頻率精準復刻敖蝶當時的微表情,“臨時工,沒有五險一金。”
“好你個小巫女,真是太久沒收拾你了。”
敖蝶甩開高跟鞋跟,赤足追擊的軌跡如同獵豹掠過草原。諾諾閃避時外套劃出的弧線,像彈珠在玻璃迷宮碰撞的軌跡。
“你這幾天死哪去了?消息也不回?”
沒過一會兒,諾諾便被她抓住,像是羈押犯人一樣把她押回了貴賓休息室。
“卡塞爾不是來招人了嗎?我就去看看了,”她對著坐的筆直路明非努嘴,“喏,你是不知道衰仔當時答應入學的時候,古德里安有多激動,我都感覺他快要得心臟病了。”
“他們沒來麗晶酒店?”
“麗晶酒店不是被你家包場了嗎?他們怎么來?”
紅發巫女突然開始清著嗓子,像是配音演員準備開播。
“親愛的路明非,你想要加入卡塞爾嗎?”她故意假裝出教授的嗓音。
“請問敖蝶會入學卡塞爾嗎?”她的聲線活靈活現的模仿了少年的緊張。
“是的,她是我們最優秀的預科班學員,如果你加入卡塞爾,她將會和你一起前往學院就讀。”
“那我加入卡塞爾。”這句話像ATM機吐出最后一張殘破紙幣。
諾諾的笑聲引發門口的男人不停回望,路明非的視線如同被磁鐵干擾的指南針。風衣男的注視則是狙擊槍十字準星正在掃描脊柱第三節。
“喂,衰仔,”諾諾指了指門口的男人,“那家伙可是敖蝶的三表弟,穿開襠褲的時候他就喜歡你的臨時女友,這可是你最強大的對手啊。”
他對著路明非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笑容像是剛學會模仿人類感情的T-800。
路明非后頸的汗毛集體起立,那個風衣男解扣子時隆起的三角肌,根本就是兩具液壓千斤頂。他低頭看看自己小臂,突然覺得西裝布料下蠕動的不是肌肉纖維,分明是泡爛的電纜線。
要死要死,這哥們一拳下來我直接變二維生物啊!他膀胱突然想起蒸汽閥門嘯叫的物理課實驗,膝蓋開始自動播放生銹合頁的吱呀聲。
此刻路明非終于領悟瘦猴這個詞的精準,他可不就是實驗室里被剝光皮毛的猴子標本,正在等待壓力測試機最后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