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在警戒線外，點燃了今晚的第三支煙。凌晨四點的冷風裹挾著細雨，打濕了他的夾克領口。他深吸一口煙，讓尼古丁在肺部轉了一圈，才緩緩吐出。法醫和現場勘查人員已經在里面忙活了兩個小時，但他還沒準備好面對那具尸體——如果那還能稱之為尸體的話。

“陳隊，沈教授到了。“實習生小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陳默掐滅煙頭，轉身看見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正跨過警戒線。她約莫三十出頭，黑發利落地扎在腦后，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如刀。

“沈雨教授？“陳默伸出手，“感謝您這么早過來。“

沈雨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指尖冰涼。“聽說現場很特別？“

陳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特別不足以形容。“他拉開警戒線，“您自己看吧。“

客廳中央，一具女性尸體被擺放在一張古董扶手椅上。死者約二十五六歲，穿著白色連衣裙，雙手優雅地交疊在膝上，頭微微偏向一側，仿佛正在傾聽什么。如果不是脖子上那道細如發絲的勒痕和青紫色的面部，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

但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整個場景的布置——尸體周圍擺放著幾幅畫作，都是著名油畫的高精度復制品。死者被精心打扮，妝容精致，連指甲都涂成了淡粉色。最詭異的是，她的嘴角被向上固定，形成一個僵硬的微笑。

“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10點到12點之間。“法醫老張走過來，摘下手套，“機械性窒息，兇器可能是某種細繩或金屬絲。死后被精心打扮和擺放，兇手至少花了三四個小時布置現場。“

沈雨繞著尸體慢慢走了一圈，目光掃過每一個細節。她在尸體左側停下，蹲下身。“這里，“她指向死者交疊的雙手下方，“有東西。“

陳默湊近看，在死者手掌下壓著一張撲克牌大小的卡片，上面用印刷體寫著數字“7“。

“七？“陳默皺眉，“什么意思？“

沈雨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被墻上的某樣東西吸引。在尸體正對面的墻上，用圖釘固定著一朵干枯的藍色矢車菊。

“兇手留下了簽名。“沈雨輕聲說。

“簽名？“陳默看向那朵花。

“藍色矢車菊，在歐洲花語中代表'期待重逢'，也是德國連環殺手弗里茨·霍曼的標志。上世紀二十年代，他殺害了至少24名年輕女性，每次都在現場留下這種花。“

陳默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你是說我們在對付一個連環殺手？但這只是第一起案件。“

沈雨推了推眼鏡，“或者是某個崇拜者，在模仿作案。“她指向那些畫作，“這些都是名畫復制品，《蒙娜麗莎》、《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兇手在把受害者變成他的'藝術品'。“

陳默的手機突然響起，他走到一旁接聽。幾秒鐘后，他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又發現一具尸體，“他掛斷電話對沈雨說，“同樣的作案手法。“

沈雨的目光回到那具被精心打扮的尸體，和那個數字“7“上。“這不是開始，“她說，“這是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