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近年來，中歐關系受到了廣泛關注。這無疑首先與歐洲自身的變化有關。歐洲還重要嗎？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歐洲面臨的問題和挑戰(zhàn)層出不窮，由此引發(fā)了人們對歐洲地位和影響力乃至歐盟生存問題的持續(xù)討論。與此同時，英國、法國、德國等大國“險象環(huán)生”，不斷吸引著人們的眼球：“脫歐”后的英國何去何從？沒有了默克爾，德國還能扮演歐洲穩(wěn)定錨嗎？法國大選會不會驚現(xiàn)“黑天鵝”？

中歐關系之所以日益引起關注，還因為歐盟對華認知發(fā)生重大變化，一直比較穩(wěn)定的中歐關系正步入一個碰撞期和適應期。中歐之間以往雖爭吵不少，但相互均視對方為重要市場和合作伙伴。然而，近年來歐盟和不少歐洲國家不再把中國僅視為合作伙伴，中國既被看作是伙伴，也是競爭者，乃至所謂制度性對手。這一多重定位顯著強調(diào)了中歐關系的競爭性，中歐關系所面臨的挑戰(zhàn)陡然增大。2021年立陶宛與中國的關系急劇下滑，進一步激發(fā)了人們對中歐關系的關注。

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特別是中美競爭加劇的背景下，歐洲如何選擇和站隊，成為國際社會關注的一大焦點。2021年10月，哈佛大學斯蒂芬·沃爾特教授在美國《外交政策》雜志上撰文指出，拜登政府毫不掩飾其在與中國的“戰(zhàn)略競爭”中爭取美國眾多盟友支持的愿望。而“歐洲各國如何站隊，將對全球力量整體平衡產(chǎn)生重大影響”。[1]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七十余年來，美國一直是歐洲國家最重要的盟友。但隨著大國實力對比的變化、美國全球戰(zhàn)略重點轉(zhuǎn)移以及始于特朗普總統(tǒng)的“美國優(yōu)先”，歐洲日益意識到在國際上不能夠像以往一樣緊靠、緊跟美國了。歐洲“美國觀”的變化激活了其戰(zhàn)略自主意識，以及歐洲對如何實現(xiàn)自主決策、掌握自己命運的探索。這可謂歐美關系七十年未有之變局。以前個別歐洲國家曾與華盛頓鬧過獨立，如法國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把北約總部從法國趕出去，并退出北約軍事一體化機構；或者過去在某個問題上有數(shù)個歐洲國家曾與美國發(fā)生嚴重分歧，如，2003年法國、德國等一起在美國出兵伊拉克問題上說“不”。但歐洲作為一個整體嚴肅思考如何實現(xiàn)戰(zhàn)略自主，這是一個新變化。

反映在與中國的關系上，戰(zhàn)略自主意味著歐洲國家與美國雖保持同盟關系，但不愿在中美之間選邊站隊。2017年特朗普上臺后，美國對華實行打壓，開打貿(mào)易戰(zhàn)，而歐洲則既強調(diào)競爭也堅持接觸合作。2021年拜登入主白宮后，盡管歐美關系得到改善，歐洲也愿意在對華政策上加強與美國協(xié)調(diào)，但拒絕對美亦步亦趨。總之，大國競爭使得中歐關系日益重要，并激活了中歐美、中歐俄等三邊關系。

隨著中歐關系日益受到關注和重視，本書力圖從多個層面來全面梳理和分析中歐關系的發(fā)展和變化。全書分四篇，共十四章，第一篇重點討論中歐相互的“認知與定位”，包括兩章，第一章歐洲的中國觀，由馮仲平撰寫，第二章中國的歐洲觀，作者為馮仲平、黃靜。第二篇的題目為“合作與競爭”，包括第三章到第六章。趙晨撰寫第三章即中歐政治關系，孫彥紅撰寫第四章即中歐經(jīng)貿(mào)關系，張金嶺撰寫第五章中歐文化關系，徐若杰撰寫第六章即全球治理中的中歐關系。第三篇的題目為“機遇與挑戰(zhàn)”，包括第七章到第十章，第七章數(shù)字主權下中歐數(shù)字合作與博弈，作者為黃穎，第八章中歐互聯(lián)互通與“一帶一路”，作者是趙晨、劉念，第九章中歐在北極治理中的合作與問題，作者為趙紀周，第十章中歐發(fā)展援助合作的現(xiàn)狀與前景，由張超撰寫。最后一篇即第四篇，討論的是中國與英國、法國、德國以及中東歐的關系，題目為“調(diào)適與引領”，包括第十一章到第十四章，第十一章中英關系，由李靖堃撰寫，第十二章中德關系，由楊解樸撰寫，第十三章中法關系，由彭姝祎撰寫，第十四章中國與中東歐關系，作者為鞠維偉。

上述各位作者為完成好本書展現(xiàn)出了巨大的熱情和耐心，對此深表感謝；趙晨不僅參與了本書的撰寫，而且在本書的策劃、組織過程中均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在此深表謝意。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趙劍英社長和王茵副總編輯對本書的出版給予了大力支持，對此致以誠摯敬意；此外，還要感謝侯聰睿、黃晗和喬鏡蜚編輯的辛勤付出。

本書的撰寫和出版得到中國社會科學院“登峰戰(zhàn)略”（歐洲研究所“中歐關系優(yōu)勢學科”）、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歐洲對外戰(zhàn)略調(diào)整與中歐美關系研究”的支持，在此一并表示感謝。

馮仲平

2022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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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tephen M. Walt，“Will Europe Ever Really Confront China？”，Foreign Policy，15 Oct. 2021，https://foreignpolicy.com/2021/10/15/will-europe-ever-really-confront-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