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冬冷
當我背直胸挺的時候,
我的心是一所春天的花園;
在紅葉山的溪頭坡前,
我碰見阿蘭賣花的姑娘。
我問她住在哪村哪落,
她指著遠遠的山谷;
“有小羊在兒嬉,在跳,
有水鳥在棕色池溏里洗澡的地方。”
“這里有的是有酒靨,有長眉的,
我在這里活了六十年沒聽過
賣花的姑娘,賣花的阿蘭。”
小羊冷了,池水滿是草味。
我帶了滿載著財寶的驢,
心像是一畝金收的麥田;
又是紅葉上的坡前,我想,
我打聽阿蘭賣花的姑娘。
那里是我們初見時的樹,
二十年前我們看天像一粒藍珠。
阿蘭年來曾回過這村嗎?
“我愛聞新的雨味在山邊。”
“阿蘭是有的,二十年前的一晚她走了。
她說她去找一個年輕的商人。
在燈節,盂蘭會時,我們再不見她了。”
許多啞巴的鳥飛著坐在自己的腳上。
我的背像弓,手里扶著拐杖,
我的冬是有鹽性的一塊荒地;
紅葉山上的雪遮不住我的羞恥,
末次讓我來探問賣花的阿蘭。
我找遍天下,喝盡了異鄉的酒,
我已分不出夢和阿蘭的想象來。
小先生,我能死在阿蘭生的地方嗎?
末次去走她走過的路,聞她所聞過的雨。
“陌生人,可以,可以,有的是墳地。
聽見母親說,二十年前來過個商人問及她。
我想他也一定有這愿望。”
北國的冬冷,長眠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