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清山東運河區域社會生態變遷研究
- 王玉朋
- 2字
- 2025-04-28 12:53:56
緒論
一 研究的區域和時段
20世紀80年代以來,以特定空間范疇為研究取徑的區域社會史成為學界開展研究的一個潮流,甚至出現“關中模式”“華南模式”“江南模式”等具有代表性的理論分析框架。有學者指出,學術意義上的區域史研究,是指在一定時空內具有同質性或共趨性的區域歷史進程的研究。[1]只有具備一定內聚力的地表空間,才能稱之為區域。這種觀點已成為學界共識。[2]吳欣在這種觀點基礎上強調指出,運河區域是一個以運河為規定性建立起來的區域。[3]
將“山東運河區域”這一地理概念用于學術研究,較早見于陳冬生。[4]此后,王云在其著作《明清山東運河區域社會變遷》中對“山東運河區域”這一地理概念進行界定。她指出,山東運河區域是指明清時期京杭大運河在山東境內流經的州縣及輻射州縣,大體包括今棗莊、濟寧、聊城三市及德州市的德州、陵縣、武城、夏津、平原,菏澤東部的單縣、巨野、鄆城,泰安市的東平,濟南的平陰等近40個縣市。[5]
吳欣將運河區域分為運河流經區域和輻射區域,強調不能以距離運河的遠近作為劃分是否是運河區域的標準。她以距運河僅20里的陽谷縣和距運河較遠的濟南濼口鎮為例,指出前者雖距運河近,但經濟發展并未太多受到大運河的刺激影響;相反,后者雖距運河遠,但此地的海鹽經大清河向運河販運,深受大運河的影響。因此,她認為距離難以成為界定運河區域的標準,地理空間意義上的運河區域難以有明確的標準。[6]
山東運河區域是一個彈性的地理概念,主要由大運河流經的核心區域以及輻射區域構成。本書的“山東運河區域”,以清代雍正、乾隆年間行政區劃為準,主要包括兗州、東昌、曹州、泰安、濟南5府以及濟寧、臨清2直隸州。具體來說,運河區域各州縣包括兗州府的滋陽、寧陽、鄒縣、泗水、滕縣、嶧縣、汶上、陽谷、壽張9縣;東昌府的聊城、堂邑、博平、茌平、莘縣、冠縣、館陶、恩縣9縣及高唐1州;曹州府的鄆城、巨野、單縣、范縣、朝城、觀城等縣;泰安府的東阿、平陰等縣及東平1州;濟南府的德州等州縣;濟寧直隸州的濟寧州及金鄉、嘉祥、魚臺3縣;臨清直隸州的臨清州及武城、夏津、邱縣3縣。[7]嘉慶二十五年(1820),上述各府人口數目、田地數目以及人均田地數如表1。
表1 清嘉慶年間山東運河區域各府州人口、田畝數目表

在討論運河與區域社會互動的具體問題時,我們不能單純以距運河的遠近為標準,有些距運河距離遠,看似與運河“無關”的輻射州縣也應當納入“運河區域”這一具有彈性的地理概念中去。譬如在討論運河泉源管控與開發對區域社會影響時,距運河較遠的萊蕪、肥城等州縣理應納入考察研究的范疇。而在討論運河交通與商業發展時,距運河較遠的濟南濼口鎮自然要納入考察研究的范圍。
20世紀60年代,美國學者施堅雅(G.W.Skinner)將德國地理學家克里斯塔勒(Walter Christaller)中心地理論應用于中國區域史研究,將清代的帝國版圖分為華北、西北、長江上游、長江中游、長江下游、東南沿海、嶺南、云貴、滿洲九大區域。施堅雅對各大區的人口密度做了估算,其中1893年的華北大區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163人,僅次于長江下游的233人,而各大區人口密度為100人。[8]周錫瑞在借鑒施堅雅研究基礎上對華北大區的經濟發展概況做了描述,除大運河附近地區外,“和中國的其他任何地區相比,華北大區都更是一個城市稀少、人口稠密、貧窮落后和完全自給自足的鄉村內地”[9]。
本書研究的山東運河區域就地處華北大區的中心地帶。民國十九年(1930),山東省實業廳根據各縣建設局呈報的縣境土地面積、耕地面積、全縣人口以及農民人口數據繪制了全省103縣的各項數據比較表。我們擷取運河沿線24縣的數據列表如下。由表2可見,山東運河區域各縣農民人口普遍占到全部人口的70%以上,寧陽、鄒縣、泗水、汶上、金鄉等9縣甚至達90%以上,其中泗水、冠縣農民人口更是占全部人口的99%!
表2 民國十九年山東運河區域各縣耕地面積、人口及農民統計表

續表

本書研究時段從明永樂九年(1411)工部尚書宋禮重開會通河至晚清光緒二十七年(1901)清廷正式裁撤河東河道總督為止。元代曾在山東境內開通濟州河、會通河等河段,但由于施工倉促,南北分水點選位不當,閘座分布不合理等因素,山東運河并未充分發揮出漕運的重要功能。[10]因此,本書主要對明清時段(1411—1901)山東運河的開挖、維持以及運河與區域社會互動博弈關系展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