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平穩(wěn)上升，數(shù)字不斷跳動，最終停在了頂層。林清歡走出電梯，眼前是開闊明亮的接待區(qū)，設(shè)計簡約大氣，處處透著低調(diào)的奢華。李薇秘書早已等候在此，臉上帶著職業(yè)化的微笑。

“林經(jīng)理，這邊請，秦總在辦公室等您。”她引著林清歡穿過一條安靜的長廊，來到一扇厚重的實木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硪宦暢练€(wěn)的“請進”。

推開門，林清歡看到了那個在線上會議中有過短暫交流的秦先生。

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眺望著窗外的城市天際線。

聽到動靜，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金絲眼鏡后的目光落在林清歡身上，帶著審視，卻并不咄咄逼人。

辦公室寬敞得有些空曠，除了必要的辦公家具，更多的是書架和一些藝術(shù)品，顯得沉靜而有格調(diào)。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雪茄和咖啡混合的味道。

“秦總，您好。”林清歡走上前，微微欠身，保持著職業(yè)的禮貌和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

“林經(jīng)理，請坐。”秦先生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自己也走回桌后坐下。李薇端上兩杯咖啡后，便安靜地退了出去，并帶上了門。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秦先生沒有立刻談?wù)摵贤悄闷鹱郎系囊环菸募戳藥醉摚坪踉诮o她適應環(huán)境的時間。

“林經(jīng)理，”他放下文件，目光溫和地看向她，“線上溝通時，你的表現(xiàn)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專業(yè)，細致，對項目有熱情，也有獨到的見解。”

林清歡謙虛道：“謝謝秦總夸獎，是您給了我們這個寶貴的機會。”

她頓了頓，終究還是無法壓下心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秦總，恕我冒昧，剛才接到通知，您特意指定由我本人前來簽約……是因為樓下那位厲小姐的事情嗎？還是……”

她斟酌著詞句，不想顯得過于探究，但那份不解實在太過強烈。

為什么非她不可？這超出了正常的商業(yè)邏輯。

秦先生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身體微微后傾，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厲家那個小姑娘？”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她的行為確實有些不懂規(guī)矩。云信科技挑選合作伙伴，看重的是實力和態(tài)度，不是誰嗓門大，或者背后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清歡，望向更遠的地方。

“不過，指定你來，也不全是這個原因。”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悠遠，“這個項目，我看好它的前景。但更重要的，是執(zhí)行項目的人。”

他看著林清歡，眼神變得專注起來：“我看好你的能力和潛力。當然……”他話鋒一轉(zhuǎn)，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有時候，一個好的項目，一個有能力的人，也需要一點恰到好處的推薦，才能在最合適的時候，被看見。”

“推薦？”林清歡的心猛地一跳，她捕捉到了這個關(guān)鍵詞。顧夜那張帶著運氣好笑容的臉，瞬間浮現(xiàn)在她眼前。

“是的，推薦。”秦先生點了點頭，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動作優(yōu)雅。“一個我很信任的年輕人，在我面前極力推薦了你和你的項目。”他沒有指名道姓，但語氣中的那份信任和欣賞，卻清晰地傳遞出來。“他說你非常專業(yè)，為了這個項目付出了很多心血，遇到了不少阻礙，但從未放棄。”

秦先生放下咖啡杯，看著林清歡略顯錯愕的表情，繼續(xù)說道：“他的眼光一向不錯。我相信他不會看錯人。”

林清歡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一個我很信任的年輕人……極力推薦……遇到了不少阻礙……這些話語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她心中那扇緊鎖著疑惑的大門。

顧夜！除了他，還能有誰？

那個每天給她做飯、送花、笑容陽光無害的大男孩，那個聲稱靠送外賣偶遇總裁秘書的年輕人，竟然和秦先生有著如此深厚的關(guān)系？

還能極力推薦她?

這簡直像天方夜譚！

巨大的震驚過后，林清歡的心中并沒有像之前那樣被純粹的困惑和寒意籠罩。

秦先生的話，尤其是那句“恰到好處的推薦”，像一道光劈開了她之前的思維定式。

她低頭看著面前的合同，又想起顧夜那張年輕、充滿活力的臉。

他沒有直接告訴她真相，用了聽起來荒謬的借口，或許是因為她當時根本無法接受更復雜的現(xiàn)實？

而現(xiàn)在，結(jié)果擺在眼前——困擾多日的項目順利簽下，厲韻的阻撓不值一提，這一切都拜他所賜。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鉆進了牛角尖。

她一直在追問“為什么”、“他是誰”，仿佛他藏著秘密就一定意味著危險和惡意。

但事實呢？事實是她得到了切實的幫助，是職業(yè)生涯中一個重要的突破。他并沒有索取什么，也沒有像那些狗血劇里演的那樣，仗著身份對她頤指氣使，或者逼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相反，他展現(xiàn)出來的只有陽光、體貼和恰到好處的運氣。

想到這里，她心中的不安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

何必非要刨根問底呢？

人生中的機遇本就千奇百怪，既然這份機遇以顧夜這種形式出現(xiàn)，并且?guī)砹怂毙璧膸椭遣蝗缇吞谷唤邮堋？粗约哼@個新婚小奶狗老公煞有介事地表演，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年輕、帥氣、對自己好，還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助力，她為什么不好好把握？

“林經(jīng)理？”秦先生的聲音將她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合同在這里，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我們就可以簽了。”李薇不知何時已經(jīng)拿著合同走了進來，并將其放在了林清歡面前。

林清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合同上。

條款清晰，條件優(yōu)厚，正是她夢寐以求的結(jié)果。

她拿起筆，指尖不再顫抖，而是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堅定。

她快速瀏覽確認無誤后，鄭重地在合同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秦先生隨后也簽了字。

兩人交換合同，起身握手。

“合作愉快，林經(jīng)理。”秦先生握著她的手，力度適中，眼神中帶著鼓勵，“我很期待看到這個項目在你的帶領(lǐng)下，開花結(jié)果。”他松開手，又補充了一句，語氣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提點：“年輕人，有能力是好事，有運氣更是錦上添花。好好把握。”

這句話再次扎進林清歡的心里，但這一次，它不帶刺痛，反而像是一種印證。

運氣？是啊，她承認自己有運氣。

她禮貌地道謝，心中那種沉甸甸的不安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情緒——有成功的喜悅，有對未來不確定性的了然，還有一種對顧夜，這個帶來運氣的年輕人的，全新的審視。

林清歡拿著簽好的合同，離開了秦先生的辦公室。

走在云信科技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腳步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合同的紙張帶著實在的重量，讓她感到踏實。窗外陽光燦爛，映照著城市的繁華，她不再覺得這繁華背后只有看不透的秘密，或許還有可以抓住的機遇。

那個總是對她笑得一臉純粹的顧夜，他的形象在她心中依然帶著一層神秘面紗，但不再讓她感到恐懼，反而多了幾分值得探究的興味。

她加快了腳步，走出這棟象征著成功的大廈，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回去，面對顧夜，但這一次，她的目的不再是質(zhì)問和揭穿，而是以一種全新的姿態(tài)，去適應這段關(guān)系帶來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