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千陰那具魔傀鎧甲,甫一出現,便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壓!
那猩紅的復眼如同兩盞鬼火,死死地鎖定了寧象與菇真人,周身黑氣繚繞,
“桀桀桀……觀止樓的小輩,還有這不知死活的老蘑菇,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厲千陰的聲音經過透過面甲變得沉悶,如同金屬摩擦般,
他話音未落,那具猙獰的魔傀鎧甲便猛地向前一踏!
“咚!”
堅硬的青石地面竟被他一腳踏出一個深坑,無數裂紋如同蛛網般向四周蔓延!
緊接著,他右臂猛地一甩,一道凝聚了濃郁陰煞之氣的黑色爪影,如同出膛的炮彈般,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撲菇真人
“不好!”
菇真人那巨大的傘蓋猛地一縮,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擊的恐怖威力。
它那八條粗壯的菌柄如同彈簧般猛地向后一蹬,想要憑借肉身的堅韌與彈跳力避開這致命一擊。
然而,厲千陰這一擊的速度實在太快,而且角度也極為刁鉆,竟是預判了菇真人的閃避方向!
“噗嗤!”
黑色爪影結結實實地轟在了菇真人那肥厚的傘蓋之上!
只聽一聲如同皮革破裂般的悶響,菇真人的傘蓋竟被這一爪硬生生地撕開了一道巨大豁口!
墨綠色的汁液噴濺而出,散發出一股奇異的腥甜氣味。
“哼哼哼啊啊啊啊——!!”
菇真人發出一聲嘶吼,橫飛出數十丈開外,重重地砸在遠處的湖岸之上,將地面都砸出了一個大坑,氣息也瞬間萎靡了下去。
“菇前輩!”
寧象見狀,心中一緊。
他沒想到這厲千陰穿上那魔傀鎧甲之后,實力竟會暴漲到如此地步,
“下一個,就是你了!”
厲千陰那猩紅的復眼轉向寧象,語氣中充滿了戲謔與殘忍。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貓戲老鼠般的感覺。
身形一晃,一只覆蓋著慘白骨刺的巨大利爪,帶著濃郁的死亡氣息,直插寧象的心臟!
寧象瞳孔驟縮,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時,他手中長劍一抖,
劍光暴漲,化作一道道匹練般的銀色長虹,如同蛟龍出海,迎向了厲千陰那致命的一爪!
“鐺鐺鐺鐺——!”
密集的金鐵交鳴聲在湖畔炸響!
寧象只覺得一股巨力從劍身傳來,震得他手臂發麻,
那魔傀鎧甲的堅硬程度,遠超他的想象,他的劍光雖然凌厲,斬在上面卻只能濺起一連串的火花,根本無法對其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而厲千陰的攻擊卻連綿不絕,那覆蓋著骨刺的利爪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
“沒用的,在我圣教的甲胄面前,你這點微末道行,不過是螳臂當車!”厲千陰得意地狂笑道。
寧象咬緊牙關,苦苦支撐。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被這厲千陰活活耗死!
“菇前輩!可有破解之法?”
他一邊竭力抵擋著厲千陰的攻擊,一邊用意念朝著遠處的菇真人喊道。
“咳咳咳,其實這攻伐之術,不是老夫擅長的,”
它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顯然剛才厲千陰那一擊,對它造成了極大的心靈創傷。
“那能逃跑也行啊!”
寧象聞言說道。
觀止樓有一位不知名前輩層說過,保命的訣竅就在于:打不過就跑。
菇真人聞言嘿嘿一笑:“我還你為小友要死戰到底呢,好吧,老夫這便施展壓箱底的遁地大法,你我共遁此劫,”
“遁地大法?”
寧象微微一愣,還沒明白這一拍即合是何意,便聽菇真人的意念再次響起:
“寧小友,抱緊老夫。”
話音未落,只見那原本癱倒在地的巨大香菇,竟猛地從地上彈起,
墨綠色的汁液如同噴泉般涌出,瞬間在它周身形成了一道滑膩無比的綠色粘液護罩,
緊接著,它那粗壯的菌柄如同打了氣的皮球般迅速膨脹起來,表面浮現出無數土黃色符文,
“就是現在,遁!”
菇真人大喝一聲。
只見它那膨脹到極致的菌柄猛地往地上一頓,
“轟隆”一聲巨響,堅硬的地面竟如同豆腐一般被它硬生生地撞開了一個大洞!
緊接著,菇真人連同寧象,便如同被吸入旋渦一般,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想跑,癡心妄想!”
厲千陰見狀,猩紅的復眼之中兇光大盛!
他如何能讓這兩個知曉了他秘密的家伙輕易逃脫?
只聽得一聲怒吼,那具猙獰的魔傀鎧甲周身黑氣狂涌,化作一道黑色閃電,便要追入那地洞之中,
然而,就在他即將沖入洞口的剎那,那地洞之中卻猛地噴射出大片墨綠色的,散發著刺鼻腥臭的粘稠液體!
那些液體如同擁有生命一般,瞬間便將整個洞口糊得嚴嚴實實,形成了一道滑膩無比、堅韌異常的屏障!
厲千陰的魔傀鎧甲一頭撞在那綠色粘液屏障之上,竟被硬生生地彈了回來!
那粘液滑不溜手,他的利爪也難以著力,一時間竟無法破開!
“該死的老蘑菇,竟還有這等脫身手段,”
厲千陰瘋狂地攻擊著那綠色粘液屏障。
但那粘液屏障雖然不斷被他的攻擊撕裂,卻又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愈合,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而就趁著這寶貴的片刻功夫,菇真人早已帶著寧象,在地底深處遁出了老遠。
……
地底深處,一片漆黑。
寧象只覺得周身被一股滑膩而富有彈性的粘液包裹著,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堅硬的土石之中穿行,
“菇前輩,我們這是,逃出來了?”寧象有些不確定地用意念問道。
“嘿嘿嘿,那是自然!”菇真人有些得意,
“老夫這【厚土菇遁大法】,可遁行于九地之下,如魚得水,那厲千陰雖然仗著魔傀之利,但想要追上我們,卻是癡人說夢!”
寧象聞言,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看來這菇真人雖然不擅長攻伐,但這保命逃遁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兩人在地底穿行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菇真人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好了,小友,此地應該已經安全了。”
話音落下,寧象只覺得周身那股滑膩的包裹感消失,眼前光線一亮,已然從地底鉆了出來,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四周古木參天,藤蔓纏繞,顯然已經遠離了之前那片水鏡湖的區域。
“菇前輩,多謝救命之恩。”
寧象對著菇真人鄭重地行了一禮。
若非菇真人及時施展遁術,他今日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那厲千陰手中了。
“哎,小友不必客氣。”
菇真人晃動了一下身子,
“說起來,還是老夫大意了,沒想到那厲千陰竟隱藏得如此之深,還煉制了那等歹毒的魔傀鎧甲,險些讓你我二人都折在那里。慚愧,慚愧啊。”
寧象聞言,心中卻是疑竇叢生。
他沉吟片刻,開口問道:
“菇前輩,那厲千陰為何如此執著于要將你我滅口?我觀他行事,似乎對我等知曉他在水鏡湖附近出現之事,極為忌憚。莫非他在那水鏡湖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圖謀?”
“圖謀?”菇真人聞言,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凝重,
“小友所言甚是。那水鏡湖乃是水屬靈氣最為精純之地,湖中不僅有溪靈魚這等異種,湖底深處,更孕育著一株千【水母天葵】,此物乃是水之精華凝聚而成,不僅能大幅提升水行修士的修為,更能洗滌神魂之功,
老夫猜測,那厲千陰費盡心機潛入水鏡湖,十有八九便是為了這【水母天葵】而來!”
“水母天葵?”
“雖然暫時擺脫了厲千陰,但想必他不會輕易放棄,定然還會守在水鏡湖附近。”寧象分析道。
“不錯。”菇真人應道,“只是這通向水母天葵通道,老夫也不曉得”
寧象思考片刻,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
他開口問道:
“菇前輩,你那【松菇爛木訣】,若是面對那身著魔傀鎧甲的厲千陰,可能瞞過他的感知?”
“嗯?”菇真人聞言,明白了寧象的意圖,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傲:
“小友這是何意,莫非是懷疑老夫這斂息訣的威力?哼!老夫方才之所以被那厲千陰偷襲,
純屬意外,意外你懂嗎?是那廝不講武德,趁老夫剛剛吟詩完畢,心神激蕩,道韻未散之際,突然發難!
若是正面相遇,老夫只需將這【松菇爛木訣】運轉到極致,再往地上一趴,嘿!便是那金丹老祖來了,也休想輕易發現老夫的蹤跡,區區一個魔傀附身的厲千陰,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如此……”寧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前輩可愿與我再回那水鏡湖畔?”
“再回去?!”菇真人聞言,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小友,那厲千陰可不是好惹的,我等剛剛死里逃生……”
“富貴險中求嘛。”寧象笑道,“前輩難道不想知道,那【水母天葵】在什么地方?又或者,我們或許可以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菇真人沉默了片刻,似乎這水母天葵對他有很強的吸引力。
最終,它那蒼老而帶著幾分狡黠的意念再次響起:
“桀桀桀,小友此言,甚合老夫胃口,也罷,便陪你這小娃娃再瘋一次”
“一言為定!”寧象笑道。
一人一菇,再次一拍即合。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施展遁地之術,而是由寧象運轉【松菇爛木訣】,然后小心翼翼地朝著水鏡湖的方向潛行而去。
很快,他們便再次來到了水鏡湖的結界邊緣。
寧象尋了一處隱蔽的巨石之后,悄悄探出頭,朝著結界之外望去。
只見那厲千陰,果然還守在結界之外,
不過,此刻的他,已經解除了那具鎧甲,重新恢復了之前那副瘦削干枯的模樣。
他盤膝坐在一塊巖石之上,雙目緊閉,
在他的身前,還擺放著一個青銅陣盤,顯然是在等待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