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有這規矩嗎?”
圖景界內,一名負責管理這十二峰的弟子【勞大治】注視著這一幕,好奇的問道。
他和寧象差不多時間入門的,如今也榮升為內門弟子了。
“哎呀,人家要比,你就加上唄,又不麻煩。”
在一旁的【可必恩】過來瞅了一眼說道。
“好吧。”
勞大治回答道,順手在外門手冊上加了上一條:
【外門弟子禁止私斗,有恩怨可上演武場解決。】
勞大治:“你還別說,加上了之后就有那種仙俠話本的味道了。”
可必恩:“繼續看吧,我看這些新來的弟子個個都身懷絕技,以后宗門該熱鬧了。”
……
現場的氣氛因為江浸月那句【三日之約】,陷入了寂靜之中。
所有圍觀的外門弟子,都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那個身形單薄的少女。
衛騰更是被江浸月這突如其來的強硬態度給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先是一愣,隨即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
“好!好你個江浸月!你這個災星,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衛騰氣極反笑,他指著江浸月的鼻子,用一種惡狠狠的語氣說道,
“比就比!三日之后,午時,演武臺上,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連《引氣訣》都還沒練明白的廢物,拿什么跟我斗!到時候,你可別哭著喊著求我饒了你!”
引氣訣是發放給外門弟子的修行法門,外門弟子沒有被授以圖景,所以用的是傳統修煉之法。
在衛騰看來,江浸月此舉,不過是垂死掙扎。
他根本不相信,這個從小到大都被自己欺負得不敢抬頭的丫頭,能有什么真正的本事。
“我等著。”
江浸月只是冷冷地回了三個字,便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在眾人那混雜著驚訝的目光之中,邁步離去。
她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堅定,
然而,當她轉過一個彎,徹底脫離了眾人的視線之后,那股強行支撐著她的勇氣,便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般,瞬間泄了個一干二凈。
一股強烈的羞恥感,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
“我……我剛才……都做了些什么啊……”
江浸月的身體,靠在一棵粗大的樹干上,緩緩地滑坐下來。
“三日之約,好羞恥,我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她的雙腿變得有些發軟,心臟怦怦怦地狂跳不止,臉頰也因為羞赧,而變得通紅一片,耳根也燙得厲害。
她回想起自己剛才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向衛騰立下賭約時的場景,
沖動了!實在是太沖動了!
她怎么會做出如此不計后果的事情來?
雖然她進入了外門,但是從小便患有一種極為古怪的病癥。
無論她吃下多少珍貴的補品,她的身體都始終無法像正常人那樣吸收其中的精華。
那些藥力,絕大部分都會莫名其妙地流失掉,
這也導致了她的體質,從小便比同齡人要羸弱。
以她現在這副連基礎的《引氣訣》都尚未完全掌握,去和一個同樣擁有靈根、且自幼便有家族資源培養、身體強健的衛騰進行比武,
這,根本就是一場毫無勝算的賭局!
“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江浸月將自己的小臉埋在膝蓋里,心中充滿了懊悔與無助。
難道,三日之后,自己真的要當著所有外門弟子的面,向衛騰低頭認錯,承認自己是災星嗎?
不!
一想到那個場景,江浸月就感覺自己腳趾就緊緊蜷縮起來,
“我不能輸!我絕對不能輸!”
江浸月猛地抬起頭,眼角有淚光閃爍,
要想戰勝衛騰,唯一的辦法,便是在這短短的三天之內,想辦法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
哪怕只是提升一絲一毫,也總比坐以待斃要好!
可是,該如何提升呢?
她現在只是一個外門弟子,連真正的仙法都接觸不到,唯一能做的,便是修煉那套基礎的《引氣訣》。
可《引氣訣》的修煉,講究的是水磨工夫,循序漸進,三天之內,又能有多大的成效呢?
“對了!靈藥!”
江浸月眼睛一亮。
這里既然是仙門,應該有各種天材地寶吧,說不定能解決自己的體質問題。
江浸月一邊走,一邊絞盡腦汁地苦惱地思索。
她的心中充滿了焦急與迷茫,以至于連自己腳下的路,都沒有太過去注意。
她只是下意識地,朝著那些看起來更為僻靜的山林小道走去,期望著能有什么奇跡發生。
比如,在路邊撿到一株靈藥之類的。
就這樣,不知不覺之間,竟然慢慢地走出了外門十二峰所覆蓋的安全區域,
在觀止樓這一百二十一座山峰之中,不乏有許多未開智的妖獸。
這些妖獸,雖然無法修煉到太高的等階,但對于江浸月這樣一個尚未正式踏入練氣期的凡人少女而言,獨自一人闖入這樣的區域,無疑是極其危險的。
然而,此刻的江浸月,滿心都是如何提升實力,應對三日后比武的事情,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迷了路,
當她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發現四周的景象已經變得異常陌生之時,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
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將天光切割得支離破碎。
林間彌漫著潮濕的霧氣,不時傳來幾聲不知名野獸的低沉嘶吼,讓她那顆本就焦躁不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哪里?”
江浸月有些慌了。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根本找不到返回【玄水峰】的路了。
吼——!!!
一聲饑餓的咆哮,從她身后不遠處響起!
緊接著,一頭體型如同小山般的黑色巨熊,從樹影之中走了出來!
那頭熊妖,身高足有一丈有余,渾身上下覆蓋著一層堅硬的黑色鬃毛。
一雙眼睛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嘴角墜滿了一串串白濁的涎水。
眼前這個瘦弱的人族少女,竟然聞起來格外香甜。
人,好吃,想要,想要,想要吃掉。
“妖獸!”
江浸月看著熊妖,小臉瞬間慘白。
逃!
這是她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她轉身便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向著來時的方向瘋狂地逃去!
那熊妖發出一聲咆哮,粗壯的四肢一蹬地面,便帶著一股惡風,瞬間便追上了江浸月!
呼——!
一只蒲扇般大小的熊掌,朝著江浸月那嬌小的后背,狠狠地拍了下去,
江浸月只覺得眼前一黑,她甚至來不及回頭,便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將她整個人都拍飛了出去。
“噗!”
一口鮮血,從她的口中噴涌而出,
她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樹之上,然后又無力地滑落在地,
那頭熊妖慢慢走到了已經無力反抗的江浸月面前。
它低下那顆碩大的頭顱,張開那張布滿了鋒利獠牙的血盆大口,一股濃郁的腥臭之氣,撲面而來!
完了……
她曾聽說過一種殘忍的巫術,就是驅使野獸將純潔的少女吃掉,然后趁著野獸尚未消化,再將野獸煉成血丹。
我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嗎?
清晰的直面死亡,江浸月卻感到一種內心的平靜。
【哎,可必恩,再不救就出事了。】
【莫急,我看有同門向她那個方向趕去了,應該趕得上。】
咻——!
一道烏黑的的劍光穿梭而來。
噗嗤!
一聲利刃入肉的悶響!
“嗷——”
“孽畜,休得傷人!”
就在此時,一道青色的身影,從空中落下
來人,正是寧象!
原來,寧象在送走了井語海前輩,便返回了尾云岫洞府,
可就在此時,那枚【九截劍】劍尖,再次發燙了起來!
而且,這一次的發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更加劇烈!
一股清晰無比的指引之意,從劍尖之上源源不斷地傳來,指向了一個特定的方向!
寧象心中大感驚奇,他知道,這【九截劍】劍尖頗具靈性,輕易不會產生異動。
此次反應如此劇烈,定然是其指引的方向,出現了什么與它息息相關的,而且非同尋常的事情!
他不敢怠慢,立刻便循著劍尖的指引,一路施展身法,朝著那個方向疾馳而來。
剛剛趕到此地,便正好撞見了江浸月被熊妖襲擊的驚險一幕,
他于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御使【歲月歌】,將江浸月從其口中救了下來!
眼見那熊妖雖然瞎了一只眼,但兇性卻不減反增,依舊在瘋狂地咆哮破壞,寧象眉頭微微一皺。
“你修行不易,靈智將開,這又是何必呢?”
他心念一動,【歲月歌】便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而又致命的黑色弧線,再次朝著熊妖的脖頸處,閃電般地斬去。
那熊妖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僅剩的左眼之中閃過一絲恐懼,想要躲避,但它那笨重的身軀,又如何能快得過寧象的飛劍?
唰——!
劍光一閃而過!
那熊妖巨大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一顆碩大的、還帶著驚恐表情的熊頭,沖天而起,帶起一蓬滾燙的血雨!
而它那龐大的無頭身軀,則在原地晃悠了兩下,便“轟隆”一聲,重重地栽倒在地,激起了漫天的塵土。
寧象伸手一招,【歲月歌】發出一聲歡快的劍鳴,飛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這才轉過身,看向那癱倒在樹下、已是進氣多出氣少的江浸月。
此刻的江浸月,因為失血和劇痛,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
她只隱約看到,在那頭恐怖熊妖倒下的塵埃之中,一個熟悉而又挺拔的青色身影,手持著一柄烏黑的長劍,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緩緩地向自己走來。
是他……
是在升仙臺上,主持大典的那位寧象師兄……
看清楚來人之后,江浸月那根因為極度恐懼而緊繃著的神經,終于徹底松懈了下來。
她眼前一黑,便徹底地昏死了過去。
“是她?那個才入門的外門弟子,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寧象走到江浸月身邊,神識一掃,發現她雖然被那熊妖一掌拍得內腑震蕩,斷了幾根肋骨,但好在并無性命之憂。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黃芽丹,小心翼翼地送入江浸月的口中,
可丹藥剛一入口,那股藥力便從江浸月的體內逸散出去了。
“這是怎么回事?”
寧象皺了皺眉頭。
他只好將自身的靈力,渡入她的體內,為她穩住了傷勢。
做完這一切,寧象的目光,才再次落到了懷中那枚依舊在微微發燙的【九截劍】劍尖之上。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當他靠近昏迷的江浸月時,這枚劍尖的溫度,變得更加灼熱,
那股指引之意,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明確,
就是她!
寧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那枚發燙的劍尖,慢慢地靠近江浸月。
就在劍尖即將觸碰到江浸月身體的剎那,
江浸月那蒼白如紙的眉心之處,竟然浮現出了一枚若隱若現的星形印記,
“這是?”
寧象的泛起一陣波瀾。
九截劍乃行空空前輩所鑄,但這星星印記,卻是和行空空前輩無關。
如今除開他手中的一星劍尖外,有一顆兩星碎片在餐霞宗,三星、七星碎片在北原劍閣。
如今,這星星印記卻在此人的眉心出再次出現。
她難道就是銜枚少女口中的命數之人?
還是說,她身上,隱藏著另一枚【九截劍】的碎片?
寧象用神識仔仔細細地在江浸月的身上來回掃視了數遍,卻并未發現任何其他碎片的蹤跡。
他只能感覺到,在江浸月的身體最深處,似乎存在著一股極為奇異力量,
那股力量,與自己手中這枚劍尖,隱隱產生著一絲微弱的共鳴。
寧象想了想,感受著來自圖景界的窺視,還是放棄了將江浸月肉身拆解檢查的想法。
“看來,不能將她扔在這不管了,”
寧象收回了劍尖,看著昏迷不醒的江浸月,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他嘆了口氣,看了看天色。
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江浸月橫抱起來,然后化作一道青虹,朝著外門十二峰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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