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玉女峰

暮云低垂，山風嗚咽。

葛長老負手立于危崖之畔，凝望著遠處，血衣衛率領的教眾舉著火把蜿蜒而上，火光在蒼翠的山林間明滅不定。

“長老，是否按計劃...”身旁教眾低聲請示，卻被他抬手制止。

葛長老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腰間鐵令，忽然想起那晚，李斌在武德殿偏閣對他說的那番話——

“華山派...…不許動。”

當時燭火搖曳，映得副教主半邊臉隱在陰影里，那語氣輕得像是嘆息，卻又重若千鈞。

“傳令下去。”葛長老突然開口，聲音沙啞：“所有人不得傷華山弟子性命，只取劍譜典籍。”

教眾們面面相覷，卻見他眼中寒光乍現：“違令者——死。”

山風驟急，吹散了未盡的話語。

葛長老望向云霧深處的華山派建筑，眉頭緊鎖。

“若是此番華山之事能夠做的好，五岳…不，應該是四岳之主自己也許有機會…”

而此刻的思過崖上，一襲青衫正遙望山道，手中長劍映著最后一縷陽光。

正氣堂前，十余名青衫弟子持劍而立，劍鋒在殘陽下泛著冷光。

為首的華山弟子約莫二十出頭，指尖微微發顫，卻仍挺直了脊背。

葛長老瞇起眼睛，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隨后緩步上前，枯瘦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刀柄。

“交出劍譜典籍，否則......”

話音未落，那年長弟子猛地踏前一步，劍尖直指：

“休想！”只聽他聲音發顫，卻字字鏗鏘：“莫說秘籍不在華山，便是在此......你們也休想得逞！”

葛長老眉頭緊鎖，目光掃過這些年輕的面孔——他們眼中雖有懼色，卻無一人退縮。

（岳不群竟將秘籍盡數帶走了？）

這個念頭讓他心頭一沉。但轉念一想，堂堂華山派，豈會沒有密室暗格？

“搜。”

話音落下，葛長老抬手一揮，數十名黑衣教眾如潮水般涌向殿內。

自己卻站在原地未動，若有所思地望著這群年輕弟子。

（副教主特意交代不得傷害華山弟子......）

那年長弟子握劍的手微微發顫，眼睜睜看著黑衣教眾如狼似虎般沖入后堂。

木箱傾倒聲、瓷器碎裂聲不絕于耳，卻只能咬牙立在原地——這些魔教妖人武功之高，遠非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可敵。

突然，一道青影自思過崖方向凌空掠來，衣袂破空之聲如鶴唳九霄。

“錚——”

劍光乍現，如銀河傾瀉，沖在最前的三名教眾還未及反應，便覺手腕一涼，兵刃已當啷落地。

風清揚白須飄灑，青袍鼓蕩，手中三尺青鋒吞吐寒芒，足尖輕點，身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劍刺出，必有一人應聲倒地。

葛長老瞳孔驟縮，不及細想便拔刀迎上。誰知刀劍相交的剎那，對方劍勢忽如游龍擺尾——

“嗤！”

血花飛濺，葛長老踉蹌后退，左肩已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十名血衣衛鐵面下的眼神同時一凜。

隨即身形驟動，竟擺出詭異陣勢齊齊出手，血衣衛劍招乍看平平無奇，出手時卻快得匪夷所思——正是辟邪劍法！

“有點意思。”

風清揚眉峰微挑，長劍畫弧，獨孤九劍“破劍式”應手而出，劍尖如靈蛇吐信，專攻對方招式銜接處的細微破綻。

“叮叮叮！”

金鐵交鳴聲密如驟雨。

血衣衛的劍招雖快，卻總在關鍵時刻被截斷劍勢，風清揚的劍仿佛能預判所有變化，每每后發先至。

十招過后，已有三名血衣衛面具碎裂；二十招時，七人長劍脫手；待到最后一人倒下時，整場戰斗進行了不到半柱香時間。

風清揚收劍入鞘，望著滿地哀嚎的魔教中人，淡淡道：“滾吧。”

夜風卷著松濤掠過山巔，將那襲青袍吹得獵獵作響。

十名血衣衛互相對視，鐵面下傳來粗重的喘息——他們終于明白，為何副教主特意交代......

不可傷華山弟子分毫。

華山腳下

葛長老捂著肩頭傷口，指縫間仍有鮮血滲出，十名血衣衛靜立四周，鐵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葛長老，”其中一名血衣衛聲音嘶啞，“武當派那邊......”

夜風驟起，吹得林中枝葉沙沙作響。

葛長老瞇起眼睛，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華山輪廓，沉吟片刻，忽然冷笑一聲：“去少林。”

隨后扯下染血的袖袍，重重按在傷口上，眼中閃過一絲狠色，聲音低沉的說道：“只要剿滅少林——區區武當殘余，不過是秋后的螞蚱。”

血衣衛們沉默頷首。

十道猩紅身影如鬼魅般掠入夜色，朝著嵩山方向疾馳而去。

葛長老最后回望了一眼華山之巔，那里，一縷青煙正從正氣堂方向裊裊升起......

嵩山·少室山腳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

當葛長老等人趕到時，少室山下已聚集了黑壓壓的日月神教教眾，火把連成一片，映得山道如血河蜿蜒。

高處，李斌一襲猩紅大氅迎風鼓蕩，負手而立，聽到腳步后，緩緩轉過身，血眸在夜色中格外攝人。

“教主，屬下辦事不利，華山出現一名神秘劍客，屬下不敵…”葛長老單膝跪地，肩頭血跡未干。

李斌目光掃過眾人，在看到血衣衛殘缺的人數時，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華山派能夠擊敗自己血衣衛的人，唯有思過崖的風清揚了。”

但很快，他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無妨，你們來的正好。”

李斌抬手指向山頂——那里，少林寺的輪廓在晨曦中若隱若現。

“今日之后，天下武林——”

“將唯我獨尊！”

山風呼嘯，卷起漫天塵沙。無數刀劍同時出鞘的錚鳴，驚起了林間棲息的群鴉......

少室山·大雄寶殿前

晨光破曉，金輝灑落。

山風卷著檀香與鐵銹的氣息，在肅殺的空氣中彌漫。

李斌一襲猩紅錦袍立于石階之上，在他身后，黑壓壓的日月神教教眾如潮水般鋪展開來，刀光映著朝陽，泛起一片刺目的寒芒。

對面，少林方證大師手持禪杖，白眉低垂；武當沖虛道長拂塵輕搭臂彎，神色淡然；嵩山左冷禪負手而立，眼中精光閃爍。

三大正道魁首身后，各派高手嚴陣以待，劍氣沖霄。

“方證大師、沖虛道長、左盟主......”

李斌唇角微揚，聲音清朗如泉，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真是久違了。”

隨后，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華山派陣營。

那里，岳不群紫袍玉冠，面色凝重；令狐沖青衫磊落，腰懸酒壺。

山風忽止。

李斌忽然展顏一笑，那笑容竟帶著幾分昔日的溫潤——

“師父。”

“大師兄。”

這一聲呼喚，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怔，岳不群瞳孔微縮，令狐沖握劍的手猛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