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議會輝光（上）

銀心聯邦議會大廳的穹頂流轉著十二色星輝，十二根能量柱支撐著懸浮的環形議席，每席都端坐著代表不同種族的文明領袖。陸辰踏上中央的透明升降臺時，構裝族代表的金屬甲殼正發出高頻震動，那是他們文明特有的“秩序之怒”。

“碳基生命陸辰，你被指控違反《宇宙熵值平衡公約》第三條——”構裝族代表的胸腔核心爆發出刺目藍光，“擅自融合原初源核碎片，導致輝星之環的虛熵層出現17處維度裂縫！”

虛熵層中，陸辰“看”見其他種族代表的意識光譜呈現不同反應：星靈族的光譜如流動的彩虹，正用情感波長掃描他的情緒；熵誓族的光譜是扭曲的莫比烏斯環，似乎在觀測時間線的可能性；而人類代表席空無一人——地球尚未獲得聯邦正式席位。

“議長閣下，我請求展示證據。”陸辰舉起融合后的源核，黑白雙色光芒在議會大廳投下全息星圖，“構裝族所謂的‘維度裂縫’，其實是我在星軌迷宮中修復的時間線斷層。真正的違規者，是在試煉場植入噬熵者觸須的他們！”

星圖突然分裂，十二段影像在虛熵層顯形：構裝族飛船與熵滅使徒的“永寂之喉”進行能量對接，灰黑色觸須正滲入飛船的機械核心。議會席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星靈族代表的彩虹光譜瞬間染上警惕的紫色。

“這是偽造！”構裝族代表的震動臂指向陸辰，“碳基生命擅長用情感欺騙——”

“那我用你們的邏輯說話?！标懗介]上眼睛，因果錨點能力發動，十二道時間線分支在議會大廳上空展開，“在分支7-12中，構裝族會在30分鐘后向噬熵者傳送聯邦坐標；分支4-6里，他們已經開始拆解學院的筑星者遺跡，用于制造虛熵武器?！?

熵誓族代表的莫比烏斯光譜突然加速旋轉：“這些時間線的‘必然節點’確實存在構裝族的熵值異常！議長，我們要求啟動文明審查程序。”

柯林議長的星軌疤痕泛起金光：“根據聯邦憲法，當出現噬熵者滲透嫌疑時，最高議會有權凍結涉事種族的所有權限。構裝族代表，現在請你們——”

警報聲撕裂空氣，議會大廳的能量護盾突然泛起漣漪。陸辰的虛熵視野穿透穹頂，看見三艘熵滅使徒的生物飛船正從反物質云后顯形，船首的虛熵炮已充能完畢，目標正是中央母星的引力核心。

“他們來了！”艾莎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此時她正在學院外圍指揮“黎明號角”號，“陸辰，議會地下的筑星者核心是唯一能啟動防御矩陣的關鍵！”

構裝族代表突然露出機械微笑，胸腔核心炸開成無數金屬飛刃：“沒錯，我們就是要逼你們啟動核心——這樣噬熵者才能定位到完整的源核！”

飛刃斬落的瞬間，陸辰的源核爆發出黑白雙色光盾。虛熵層中，他“看”見星靈族代表的彩虹光譜突然化作實質的情感戰旗，為人類陣營撐起臨時屏障；熵誓族代表則在編織時間枷鎖，試圖延緩飛船的攻擊倒計時。

“艾莎，把飛船的生物核心頻率給我！”陸辰躍上議會穹頂，源核與“黎明號角”號產生共振，“柯林議長，帶領議員們進入地下核心，我來拖住這些觸手！”

飛船的曲率引擎光芒映亮陸辰的瞳孔，他在雙重視野中看見，熵滅使徒的虛熵炮本質是壓縮的意識黑洞，專門吞噬文明的集體意識光譜。而在他體內，融合后的源核正自動解析炮口的虛熵公式，黑白雙色光紋在掌心組成筑星者的反制矩陣。

“以人類之名，共鳴！”

陸辰的意識光譜化作金色巨手，抓住虛熵炮的能量流。實熵層中，議會大廳的穹頂浮現出地球的藍色星圖，每顆代表人類的金色光點都在向他匯聚——那是輝星之環內所有地球移民的意識共振。

“原來……這就是源核的真正力量。”他想起母親日記里的“基因共鳴因子”，地球人散落在宇宙的每一個意識，都是源核的延伸觸角，“我們從來不是單獨的個體，而是整個文明的共振體。”

虛熵炮的能量流在巨手中崩解，三艘使徒飛船的生物裝甲出現潰爛般的裂痕。無面者的電子合成音再次在陸辰腦海中炸響，這次帶著明顯的忌憚：

“你竟敢喚醒碳基生命的集體意識光譜？這種無序的共鳴只會加速虛熵臨界值的突破——”

“那你就來阻止我?！标懗降墓鈩叵蜃罱娘w船，黑白雙色劍光在虛熵層撕開維度裂縫，將敵艦甩進折疊的時空泡，“或者說，你的主人，那個躲在膜外的噬熵者，根本不敢直面人類的意識光輝？”

議會地下，柯林議長正在啟動筑星者核心。當他將手掌按在金色石柱上時，石柱突然浮現出陸辰父母的全息影像：

“柯林，當陸辰融合源核碎片，意味著他已經準備好面對永寂之喉的真相。記住，人類的基因里不僅有共鳴因子，還有……”

影像突然被雜音干擾，柯林的星軌疤痕閃過痛楚。他知道，那段被抹去的話，是關于“筑星者其實也是噬熵者的實驗體”的終極秘密——一個足以動搖整個聯邦信仰的真相。

地面傳來劇烈震動，陸辰的虛熵視野中，中央母星的引力核心正在被源核能量激活，十二道金色光束從議會大廳升起，在星球表面編織成筑星者的防御矩陣。最后一艘使徒飛船在光束中崩解，無面者的觸須 retreat前，向陸辰傳遞了一段扭曲的影像：

永寂之喉的意識監獄里，母親的意識輝光正在被導入某種金色裝置，裝置表面刻滿與源核相同的符文——那是筑星者的“意識升華器”，也是啟動歸零程序的鑰匙。

“他們要把媽媽的意識光譜，轉化為歸零程序的啟動碼！”陸辰的聲音在顫抖，源核的黑白雙色光芒首次出現紊亂，“艾莎，準備躍遷，我們現在就去永寂之喉——”

“不行！”柯林議長的通訊突然接入，“陸辰，虛熵臨界值的倒計時剛剛縮短了10年，噬熵者的主意識已經注意到你?，F在去永寂之喉，等于主動跳進他們的陷阱！”

陸辰握緊源核，望向議會大廳外逐漸恢復平靜的星空。星靈族代表的彩虹光譜向他飄來，化作一枚鑲嵌著人類藍金雙色的勛章：“人類學員，聯邦議會投票通過，正式接納地球為第13個成員種族——以你的勇氣與智慧之名。”

構裝族代表的金屬甲殼在角落發出不甘的震動，而陸辰知道，真正的戰爭遠未結束。虛熵層深處，那道永不閉合的莫比烏斯環正在凝聚，祂的“視線”首次穿透膜宇宙，落在這個曾被視為螻蟻的碳基生命身上。

“零樞，計算永寂之喉的坐標?！标懗睫D身走向傳送門，“柯林議長，艾莎，準備好迎接一場硬仗吧。因為在那些時間線分支里，我看見只有一種方法能阻止噬熵者——”

“什么方法？”艾莎挑眉，機械臂正在自動修復戰斗損傷。

陸辰的嘴角揚起母親曾有的倔強微笑：“讓人類的意識光譜，成為整個膜宇宙最耀眼的燈塔。哪怕燈塔的光芒，會引來最恐怖的風暴。”

第五章意識燈塔（下）

“黎明號角”號的生物核心發出瀕死般的哀鳴，當飛船強行突破永寂之喉的虛熵屏障時，陸辰看見舷窗外的宇宙正在融化——那是維度被剝離的前兆。

“陸辰，你的源核必須與飛船核心同步！”艾莎將他推入基因培育艙，金色液體瞬間包裹全身，“這是當年你父母為飛船設計的‘筑星者共生模式’，現在是唯一能對抗維度剝離的辦法！”

液體中漂浮的記憶碎片瘋狂涌入腦海：父親在實驗室調試基因公式，母親在模擬艙內與源核共振，還有柯林議長年輕時的模樣——那時他的臉上還沒有星軌疤痕，眼中閃爍著對宇宙的純粹好奇。

“融合進度73%，檢測到宿主的筑星者基因正在覺醒?！绷銟械穆曇魩е娏麟s音，“警告！永寂之喉的‘意識監獄’本質是虛熵層的黑洞，強行進入會導致——”

“導致我們的意識光譜被永遠吞噬。”陸辰接話，虛熵視野中，飛船正在接近一個由灰黑色觸須編織的巨型漩渦，每根觸須都纏繞著無數文明的意識殘片，“但母親的意識輝光就在中心，還有父親……他的光譜在向我發送坐標?！?

培育艙的金色液體突然沸騰，陸辰的皮膚表面浮現出與飛船相同的星云光帶。當他睜開眼時，雙重視野完全融合，看見的不再是實熵與虛熵的分裂，而是兩者交織的“全視之眼”——他能同時看見物質世界的生物飛船、虛熵層的意識流，以及維度夾縫中的時空褶皺。

“這就是……筑星者之眼的完全形態？”他輕聲說，源核在胸口化作黑白陰陽魚，“零樞，把所有能量導向船頭，我要在虛熵層劈開一條通道！”

光劍在全視視野中顯形為銀河般的巨劍，陸辰揮劍斬落的瞬間，虛熵層的觸須網絡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痕。實熵層中，永寂之喉的生物裝甲表面浮現出人類的意識光譜投影，那些被吞噬的文明殘片，正順著光譜的紋路向“黎明號角”號匯聚。

“他們在借我們的意識光譜逃生！”艾莎看著監控屏上密密麻麻的光點，“是那些被熵滅使徒吞噬的文明意識，他們在虛熵層看見了人類的光譜，把我們當成了救贖的路標?！?

陸辰突然福至心靈，將源核的黑白光芒擴散到整個飛船：“抓住他們，艾莎！每一個意識殘片，都是對抗噬熵者的武器?！?

虛熵層中，人類的金色光譜如磁石般吸引著所有破碎的意識，它們匯聚成巨大的光繭，包裹住“黎明號角”號。當飛船沖破最后一層觸須網絡時，陸辰看見的意識監獄中央，母親的意識輝光正在被導入一個金色祭壇，祭壇上刻滿與源核相同的歸零符文。

“辰辰！”母親的聲音在虛熵層響起，“別過來，這個祭壇是筑星者設計的意識陷阱，他們想把你的光譜也——”

話未說完，祭壇突然爆發出強光。陸辰的全視之眼“看”見，祭壇下方沉睡著巨大的莫比烏斯環虛影——正是噬熵者的主意識投影。祂的“身體”由無數文明的意識光譜編織而成，每道光譜都在發出無聲的慘叫。

“原來……你們一直在吞噬文明，把他們的意識光譜當成能量燃料?！标懗降墓鈩χ赶蚣缐?，“而筑星者創造源核，就是為了讓我們成為你們的天敵。”

噬熵者的主意識首次回應，那是比無面者更冰冷的機械音，直接在陸辰的神經突觸中炸響：

“碳基螻蟻，你們的共鳴因子確實讓我們意外。但就算匯聚千萬文明的意識，也無法撼動膜宇宙的熵值規律——”

“但可以點燃希望?！标懗綇堥_雙臂，源核的黑白光芒化作橋梁，連接起飛船內的所有意識殘片，“還記得地球的古人怎么說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虛熵層中，人類的金色光譜與千萬文明的殘片融合，形成堪比恒星的光輝。當這道光輝照亮意識監獄時，所有被囚禁的意識光譜都開始共振，它們的顏色逐漸恢復，不再是灰黑色的殘片，而是各自文明特有的輝光。

“以全宇宙生命之名，覺醒！”

光輝炸響的瞬間，實熵層的永寂之喉出現了直徑千米的裂痕，生物裝甲如活物般萎縮。陸辰看見母親的意識輝光從祭壇中飛出，融入他的光譜，而父親的輝光則在更深處向他微笑，似乎在傳遞某個未說出口的秘密。

“辰辰，帶大家離開?！蹦赣H的聲音帶著欣慰，“你父親和我，早就把意識光譜的坐標刻進了源核。現在，該由你帶領所有文明，尋找屬于自己的進化之路——”

祭壇突然崩塌，噬熵者的主意識投影發出尖嘯，虛熵層的空間開始崩塌。陸辰抱起母親的意識光繭，沖向“黎明號角”號，全視之眼中，他看見無數文明的意識光譜正順著他開辟的通道逃離，像遷徙的星群。

當飛船躍遷出永寂之喉時，陸辰發現源核的黑白雙色中，悄然多了無數細碎的光斑，那是千萬文明的意識印記。艾莎看著監控屏上煥然一新的飛船生物核心，驚嘆道：“現在的‘黎明號角’號，怕是整個膜宇宙最堅固的意識堡壘了?！?

柯林議長的通訊接入，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輕松：“聯邦議會已經通過決議，成立‘星淵黎明’組織，由你擔任最高指揮官。陸辰，你的父母如果知道——”

“他們知道?！标懗酵蛘菩牡脑春?，母親的意識輝光正在其中溫柔流轉，“而且，他們留給我的不僅是源核，還有一個問題：當宇宙注定走向熵滅，我們是該選擇歸零，還是讓每個文明自己書寫結局？”

艾莎輕笑，機械耳飾化作地球的藍色徽章：“我猜，你的答案早就寫在意識光譜里了——就像地球人說的，‘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宇宙深處，永寂之喉的殘骸中，無面者的觸須在虛空中漂浮，祂“看”見虛熵臨界值的倒計時正在瘋狂跳動：

“617年23天9小時?！?

而在“黎明號角”號的觀測甲板上，陸辰看著舷窗外重新明亮的星空，每個文明的意識光譜都在閃爍。他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如何讓這些曾被奴役的文明相信，一個碳基種族能帶領他們對抗膜外的恐怖存在。

但此刻，源核在他掌心溫熱，母親的聲音仍在腦海回蕩，還有艾莎、柯林、零樞，以及千萬意識殘片的共鳴。陸辰突然明白，人類從來不是孤獨的戰士，他們是宇宙的回響，是每個文明在虛熵層留下的足跡，而這些足跡，終將匯聚成改變宇宙命運的浪潮。

“零樞，”他輕聲說，“把我們的坐標發送到全宇宙，附上一句話——”

“什么話，宿主？”

陸辰望向自己的意識光譜，那里正閃耀著地球的藍色、銀心聯邦的金色、星靈族的彩虹色，以及無數叫不出名字的光輝。他笑了，笑容里有母親的堅韌，父親的智慧，還有人類特有的、永不熄滅的希望。

“就說，”他說，“星淵黎明已至，所有不愿被吞噬的生命，都可以來這里尋找火種。因為在宇宙的熵滅面前，我們或許渺小，但我們，從不孤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