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進入這個屬于自己的房間后并未松懈下來,而是臉色古怪地看著面前的一張紙條:
我不知道進來這個房間的人是人是鬼,但我知道,這個房間是獨屬于‘我’的,誰都無法離開,進入其中的存在都會遭受恐怖的詛咒導致身體腐爛致死。
紙條上只有這一句話。
黃粱眉頭一皺:“這就有些犯難了,我可不記得我在這里留下過紙條,而且上面說的‘我’是誰?”
謎團越來越多,黃粱只得硬著頭皮轉身打開了404的門。
門外慘白的電燈依舊在照耀著空無一人的走廊,而與自己相對的西走廊那邊則是一片黑暗,似乎某只厲鬼的鬼蜮已經籠罩了那里。
黃粱又檢查了一下自身,身體的狀態并未惡化,似乎是鬼樓本身的恐怖程度壓制住了腐敗詛咒的復蘇。
“靠,虛張聲勢。”黃粱重新把門關好,打算再次探索404號房間。
404號房只有兩個房間,外面的房間擺放著桌椅,里面的房間則是衣柜和床褥,外面的房間是安全的,但此刻的黃粱感覺到里面那個小房間似乎多出了什么東西。
砰砰砰......
走入里面的房間,黃粱看見擺放在床褥旁的衣柜在抖動,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出來。
黃粱沒辦法不管不顧,房間里面沒有什么信息,他沒辦法確認這衣柜是不是關押著一只厲鬼,還是說衣柜的里面自成一片鬼蜮,里面是有厲鬼要出來了。
砰砰砰!
老舊的木頭衣柜愈發破爛,柜門的關節處甚至不斷地震落已經粉化的木屑。
“不行,這衣柜要爛了。”
他當即伸出手來打開衣柜,可隨著衣柜被打開,震動消失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噴薄而出,所幸這里是鬼樓,黃粱還沒必要去面對可能盤踞在尸體上產卵的綠頭蒼蠅,衣柜里只保存著一具已經徹底腐敗看不出細節的尸體,尸體的手中拿著一張詭異的褐色紙卷。
黃粱眉眼一跳,但還是伸出手來檢查面前腐敗的尸體,尸體因為長時間的腐爛而變得軟爛不堪,甚至身上所穿的衣物都徹底浸泡在了尸水之中,即便是隔著黃金手套,那模糊的觸感依舊能夠讓黃粱想到一些很惡心的東西。
咕嘰咕嘰......
黃粱將手中的褐色紙卷盡量用床上的薄被擦凈了,拿起來一看,上面正留著這樣一段漆黑的字跡:
‘我叫黃粱,當你看到這段話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嘶...有點犯難了,人皮紙不可能在鬼樓這里,難道我手中的玩意也跟人皮紙一樣能夠交流?”
似乎是聽見了黃粱的自言自語,手中褐色紙卷上的漆黑文字開始發生改變了:
‘你回來了。’
黃粱并不搭理,不過他初步猜測出,手中的紙張應該是類似人皮紙那樣交流的,但也有可能是類似曹洋那樣,拿走了鬼貨郎的清單,于是就被那只挑著貨箱的鬼給盯上糾纏。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每一個黃粱都這樣,我知道,這是謹慎,但這讓我很犯難,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只能將一些信息告知你獲取你的信任,希望你不要死了。’
黃粱眉頭微微皺著,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對方能夠很流暢地交流,而且語氣和自己很像,與自己有著同樣的口頭禪,他自己時不時就會把‘犯難’二字掛在嘴邊。
“你是誰?”黃粱發問了。
‘我是你,是你的另外半個自己,是失去的那部分記憶,我叫黃粱。’
‘或者說,我們合在一起,才是那個完整的穿越者黃粱。’
褐色紙卷給出了相當驚人的消息,而黃粱確實是被驚住了,因為自己的確缺失了很大部分的記憶,如果沒有那個原主黃粱的記憶作為填充,自己的人生記憶會有許許多多無法填充的漏洞。
“我是你?”
‘你是我。’
“我怎知這是不是一只竊取了我部分記憶的厲鬼在欺騙我?”黃粱依舊謹慎。
褐色紙卷上的漆黑文字沒有開始變動,似乎也是被黃粱的這段話問住了,但上面很快就出現了新的消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說得對,因為我確實沒有常人所理解的身體,不管從什么方面來看,我都不是人了,但人的定義是我自己決定的。’
“你對自己不是鬼的定義是什么?”黃粱接著問,接下來的回答是關鍵,如果對方沒有給出自己預期的答案,黃粱會立刻拿出裹尸袋將面前的褐色紙卷給封存起來。
涉及自身,黃粱很謹慎,畢竟他是個活人,雖然已經成為了馭鬼者,但他還是怕死。
很快,褐色紙卷上出現了新的文字:
‘從我蘇醒的那一刻起,我的身體就消失不見了,但我能夠感知到鬼樓內的情況,甚至能夠控制鬼樓內的部分運作,我感覺自己似乎是獲得了無與倫比的靈異力量,同樣的,鬼樓里真正屬于厲鬼的那一方在不斷侵蝕我,就像一個逐漸復蘇的馭鬼者一樣......’
‘雖然我不再具有活人的身體,但我怕死。’
回答結束。
黃粱神色變幻,但還是輕輕吐出了一口氣:“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我說了,我能夠控制鬼樓內的部分運作,就像一個馭鬼者掌控自己的身體一樣,和你對話的褐色紙卷也只是被我利用的一道媒介而已,或者你也可以將鬼郵局作為比較,如果我真的想殺你,輕而易舉。’
紙卷上的信息顯示完了,而404號房間的電燈開始閃爍,甚至越來越暗,陰冷的氣息侵蝕了整個房間。
黃粱的耳邊似乎出現了低語,如同夢囈一般咕噥不清,同時自己眼中的一切也開始發生變化了。
周圍暗白的粉刷墻壁似乎在慢慢脫落,但墻皮脫落后卻并未露出后面的水泥和磚石,而是一具具身體死灰的尸體。
這些尸體似乎只是被迫堆砌在墻中的,其中甚至隱藏了厲鬼,某具尸體的眼珠轉動,竟然看向了黃粱的方向。
“這就是鬼樓的真相?!用尸體堆砌起來的靈異大樓?”黃粱忍不住后退了一部分。
在墻中尸體即將突破封鎖的時候,電燈重新恢復了正常的光亮,周圍的一切靈異現象都消失了,就連那股陰冷的氣息都消逝,似乎從未出現在房間內。
‘對的,這就是鬼樓的真相,有光亮的地方都能被我掌控,那個和你一起進來的李德志也在404號房間,但他卻是在黑暗中進來的,那是另外一片被厲鬼所掌控的靈異空間,我想救也救不了他。’黑色紙卷上顯示著。
‘雖然在鬼樓內我完全占據著主動,但我并不想用脅迫的手段,因為信任才是合作的基礎,而且我們彼此互補,你就是另一半我,我就是另一半你,我們也彼此了解,這應該是我們在復蘇世界里的優勢。’
“就像是馭鬼者逐漸復蘇一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開始鬼樓內亮燈的地方應該有不少吧?隨著時間的推移,真正掌控鬼樓的那只鬼逐漸復蘇,姑且稱呼那只鬼叫黑鬼吧,隨著黑鬼逐漸復蘇,黑暗也逐漸出現散布在鬼樓的各處。”
黃粱明白了另外半個自己的意思,也已經逐漸推測出了一部分的信息:“一旦你死了,鬼樓也會徹底陷入黑暗之中,徹底失控。”
說到這里,黃粱突然間抓住了腦海之中閃過了那一點思緒,他立刻道:“那遠征大廈第四十五層的黑暗是不是鬼樓入侵現實的影響?是黑鬼的手筆?”
‘我不知道你說的遠征大廈是什么,旁邊的大樓嗎?那你猜對了,而且我之前已經說明了,我的時間不多,那個李德志應該是在黑暗之中待的太久了,就算是在我所掌控的空間里他也有可能被影響,而且你還詛咒了他提供靈異影響的媒介,這更是給了李德志被黑鬼盯上的機會。’
“我想幫他一把,但這樣反而是害了他嗎?”黃粱忍不住道。
但黃粱也很快將這點愧疚丟在腦后了,李德志和他也只不過是這一次見面相識的而已,而且一開始黃粱本就包含著想要處理掉李德志的心思。
如此一來,雖然過程曲折了一點,但最初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
“對了,我該怎么稱呼你?”黃粱對另外半個自己道:“你說我們是記憶互補的,難道我還是直呼你叫黃粱。”
另外半個黃粱沉默了片刻,最后在褐色紙卷上形成這樣一段文字:
‘靈異圈里的馭鬼者不都喜歡給自己取一個稱號嗎?比如鬼眼楊間,紙人柳三,那便稱呼我為鬼樓黃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