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瑞不敢說必定能醫治好牛大壯娘親。

若是凡人病，他敢夸下海口，可這是仙人病！

千年前，世間尚且沒有凡人病、仙人病一說。

只是不知為何，這千年間逐漸出現了這一說法，且已經被證實。

而牛大壯娘親所得的病，就是需要仙人才能治的病。

具體的情況沒有親眼所見，玄瑞還不能肯定。

但根據牛大壯的描述，那應當是練氣之病，他有信心救治。

原本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留了一絲余地。

只是最后，感受到牛大壯的赤心，玄瑞動容保證道：

“請放心，大壯師弟。即使我治不好，也一定能讓你娘平安的撐到壽盡！”

牛大壯這才放心下來，重重松了口氣，不再堅持，直起身體。

當他站起時，或許是數月勞累，也可能是驚喜過頭。

牛大壯眼前一黑，就翻著白眼倒去。

“大壯！”徐清風原本只是沉默的當個見證人，見狀不由得心中一緊。

“無事，他只是因為身體達到極限，睡過去了而已。”

玄瑞上前，揮袖間放出一道玄青之氣，探索一下便有了底，笑道：

“真是拼命，恐怕他是數月不曾安心休息，只是有一股氣支撐著他，這才沒倒下。”

“現在目的達成，氣沒了，這才松懈下去。”

“一緊一松，便睡去了。”

徐清風這才點頭，收回目光，一副敬畏師兄故而不敢說話的樣子。

可玄瑞卻沒有終結話題的意思，他是真的好奇之前的機緣到底怎么樣了。

就像一個多年前無意中埋了顆種子的人，多年后無意間想起，好奇心便達到頂點。

那顆種子怎么樣了，還在那里嗎，是不是已經長成參天巨木了？

所以他沒有多想，只在稍微沉吟后，便開口問道：

“徐師弟，我想問個問題。”

“玄瑞師兄請說。”

徐清風早就知道他想問什么，目光有些飄移，卻忽的一愣。

“徐師弟或許不知道，我曾在你那閑逸居里放過一份機緣。”

“今日也算碰巧，來到這里，想了起來。”

“不知師弟......”

問題說出口后，玄瑞忽然遲疑起來。

好奇心在問題出口后便散去，這時他才醒悟。

若是徐清風知道眼前曾有道機緣，但發現來晚一步，恐怕會失望無比。

于是又急忙道：

“是我想岔了。”

“那機緣是我七十年前突破練氣所留，應當在我離去后就被取走了。”

“也罷，師弟就當沒聽過吧！”

說完，玄瑞更后悔了。

他不由得暗罵自己一聲。

‘玄瑞啊玄瑞，你真是一如既往。說都說了，還說什么沒聽過，這不是更讓人難受嗎？’

他左思右想，有些坐立不安，向著徐清風看去。

只見徐清風正面色發怔，似乎思緒已經遠去。

‘完了，恐怕徐師弟正在懊惱自己為什么不早到一步！’

‘怪我，提這個做什么！’

玄瑞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要不，我把這機緣給徐師弟補上？’

他摸了摸身上剛到手的五千功績點，眼里有些不舍。

內門修煉也是需要功績點的，而且需要多得多得多！

可他是個懶散性子，又不喜爭斗，平日里獲得功績點的手段很少。

去十萬大山爭搶是萬萬不敢的，平日里只能接取些治療任務，報酬不算豐厚。

再加上平日里，每月都有一筆固定的支出。

收支近乎相抵，沒幾個積蓄。

因此修為增長很慢，即使七十年過去也還未服下第二道氣。

可水磨功夫下，他也已經將第一道氣修成圓滿，只差一點點就能突破。

‘也罷，修為慢點就慢點吧，反正我也不可能突破到筑基。’

玄瑞卻突然嘆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擺爛般想道：

‘往好處想，至少我還能活到壽盡，多少師兄師弟修為遠超于我，卻亡命于十萬大山。’

于是他取出身份牌，帶著不舍地開口道：

“徐師弟，我把機緣給你補上。”

可與此同時，徐清風也回過神來，搖頭拒絕道：

“師兄，不必如此。”

“為什么？”

玄瑞不解，怎么還有人不要功績點的？

可見徐清風態度堅決，玄瑞還是半推半就的收起身份牌。

雖然收起身份牌，可他心中卻因此更加慚愧。

‘徐師弟如此大度，我卻如此小氣，真是——’

“也罷，便算我欠師弟一份人情，將來徐師弟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來找我！”

玄瑞帶著慚意開口道。

“我雖然空活百歲，但久在內門，也算有點人情！”

見徐清風微微頷首，玄瑞這才松了口氣，終于恢復正常，臉上露出輕松之色。

解決了一時沖動來帶的愧疚，他便待不住了，開口道：

“既然受了大壯師弟的拜托，我就要即刻啟程。”

“徐師弟，此行估計會有數月時光，之后有空來翠漣山找我，我必以貴客之禮相待。”

說罷，他便御著遁光離開。

徐清風行禮相送，然后看向一旁睡去的牛大壯。

他眼里露出沉思，卻是想著剛才的失神的問題。

剛才，他注意到了繪卷上的命運點，查清來源后不由陷入震驚中。

牛大壯被改變命運，獲得的命運點居然能和熊晟相同？！

要知道每個人的命運改變帶來的命運點是不同的。

熊晟何人？

筑基嫡子，楚國最頂尖的貴子，創立同道派，便在仙門也算風云人物之一。

而牛大壯呢，連救娘的功績點都借不到。

兩者差別，堪稱天塹！

徐清風眼里的深意愈發濃重。

最后，他搖了搖頭，沒有再想，將牛大壯送進休憩之所便回到閑逸居。

強大自身才是真切的，其余之事留個心眼便好，無需過多憂慮。

坐在靜室里安定下心神后，徐清風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剛才與玄瑞的交流。

揣摩半晌后，他目光感嘆。

倒不是感嘆機緣的事，而是感覺玄瑞的灑脫。

求仙問道，多少人死而不悔。

玄瑞反而看得淡然，心性如初。

感慨一下后，他再次開始修煉，時刻不敢松懈。

他的目標卻和玄瑞不同。

求仙，問道。

這是他一生的追求，即便死在路上，他也毫無怨言。

是故，一個月后。

閑逸居靜室內。

徐清風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

他剛剛成功抵達煉真巔峰，正式開始突破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