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說儺神在薛白面前有些慫，至今為止的戰斗表現也基本沒什么亮點。
但神就是神，經過系統認證的那種，哪怕是邪神。
鹿角怪物被不可見的神明擒住，它看不見那東西，卻能夠感受到扼住自己的力量來自哪里，它就像是發了瘋一樣胡亂地朝儺神揮著爪子，然而那爪子卻出乎意料地揮空了，什么也沒有觸碰到。
這樣的情景讓鹿角怪物也出現了些許的詫異，隨后是更猛烈的攻擊，那雙臂從中間裂開，血肉分離，露出骨頭，然后傷口部位迅速長出新肉芽，肉芽扭動著互相咬合在一起，讓兩條手臂簡單就分成四條。
可惜的是，多了兩條手臂對于鹿角怪物此時的狀況并沒有任何幫助。
儺神的雙手壓在鹿角怪物的脖子上，用力扭轉，撕扯。
鹿角怪物脖子上的肌肉在不斷被撕裂，然后再生，并且自主強化，可這樣下去依舊逃不過被扭斷脖子的結局。
疼痛和逼近死亡的恐懼感讓怪物厲聲嘶吼，四只手臂不斷朝身后敵人可能存在的地方揮舞，可卻依舊什么也觸碰不到，簡直就像是敵人根本不存在，可正在被扭斷的脖子卻不承認這樣的可能性。
鹿角怪物看不到，薛白卻能夠清楚明了地看到整個過程，比如說怪物的手臂像穿過幻影一樣從儺神的身體上穿過。
無力感和恐懼疊加在一起，怪物的動作越來越瘋狂，本就龐大的身體開始扭曲，肌肉在變形，不斷膨脹和收縮，手腳的骨骼在快速生長，毛發生長凋謝，泛出金屬光澤，轉瞬間又變得柔軟滑膩。
怪物在變化，短短眨眼間便能夠變化數次身形，急劇加速的新陳代謝讓它毛皮下的皮膚發出微微的紅光，體內能量燃燒升騰起陣陣蒸汽。
那時常變化的身體狂暴而無助地胡亂揮打，破壞著它能夠夠到的一切，堅硬的墻體或是地面被撕開敲碎，很快就只留下一片狼藉。
破壞。
暴怒。
恐懼。
泄憤。
然后不再動彈。
咔噠。
在一聲相比起那可怕的身形過于單薄的響聲過后，那顆掛著眾多風干腦袋的鹿首被儺神活生生扭了下來，脊椎從身體中拔出，黑色的膿血從脖子的傷口上涌出，穿過儺神的身體潑灑在地上，嘶吼怪叫的表情殘留在臉上，和它犄角上掛著的腦袋們如出一轍。
巨大畸變的身體開始收縮，不只是肌肉就連骨骼都在恢復原樣，很快就變回了薛白最開始見過的那副類似靈長類的模樣。
人類面對怪物的不平等戰斗，滿是兇險地開始，卻又簡單直白地結束。
所有人都幾乎是屏息凝神地安靜等待著，就像是生怕那鹿角的怪物又是一陣變化之后從地上站起來。
然而，只有黑色的血液不要錢一樣往外流淌著，那怪物再也不可能站起來了。
杜曉顫抖著呼出一口氣，動了動微微發麻的手腳，上前輕聲對薛白說了一句。
“辛苦了，你先回車上休息吧，接下來交給我們。”
之后便開始一邊指揮著戰斗小隊整理現場，一邊聯系調查局臨時據點指揮中心，商量事后處理。
好在戰斗發生在為無人的郊外，哪怕身高十米以上的怪物大鬧了一番，哪怕連重火力都用上了，要隱瞞下來倒不是難事。
薛白并沒有多勞累，畢竟他只是旁觀儺神戰斗而已，不過他也不會拒絕休息偷懶的機會，正想離開，就發現自己的衣服被人牢牢拽住了。
詫異之間薛白回頭看了一眼，便看見王九九此時正白著笑臉身體顫抖，仰著頭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來今天的事情對這年輕姑娘打擊挺大的。
薛白安慰似的拍了拍王九九的肩膀，正想要安慰兩句，就聽到王九九突然出聲說了句。
“我……。”
王九九的嘴巴一張一合，卻是沒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
“先回車上去休息一會吧。”
說完薛白便主動牽起王九九的手，帶著有些恍惚的王九九往車的方向走。
馬維看著兩人在那邊相處挺好，自己卻被完全無視了，砸吧砸吧了嘴，自己乖巧地跟了上去。
上了車，薛白看了看垂著頭還在消化的王九九，以及悄默默自覺摸上副駕駛座的馬維，他也不急，掏出手機翻看起了消息。
過了一會，王九九囁嚅著開口。
“……今天謝謝你了，保護了我。”
薛白一愣，保護？回想起王九九確實一直都躲在自己身后，薛白也就毫不臉紅地點了點頭，接著就看見王九九抱起垂著的腦袋，聲音顫抖著，就像是發泄一樣情緒激昂卻又小聲地碎碎念。
“那怪物是怎么回事啊，我可沒聽說會出現這種導彈都打不動的怪物啊……。”
看得出來，這鹿角怪物對王九九的沖擊挺大。
“我也不知道哦。”
不知道那怪物是什么東西，這點薛白可沒說謊。
“而且那也算不上是導彈。”
話說火箭彈和導彈之間該怎么區分？當量嗎？薛白以前對軍事的興趣不大，對這些不甚了解。
“糟糕了，糟糕了啊！”
王九九抱著腦袋在座位上左右搖晃，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我是打算抱大腿才加入調查局的啊，誰能想到第一次出任務就遇到了這種怪物，這也太奇怪了吧？不管是游戲和小說都得一步步升級才會遇到強大的怪物，哪有出了新手村就被中BOSS蹲點的啊？！”
薛白看王九九的發泄還得持續一會，便隨手點開了最近正在玩的一款手游，話說看王九九這話說的，平時也沒少玩游戲吧。
王九九發泄般地碎碎念著，薛白很能給到情緒價值地時不時應和一聲。
“往好了看，你這不是安全活下來了嗎，說明你的選擇沒有錯，至少你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可完全活不下來。”
“話是這么說……。”
王九九很想說，如果自己不加入調查局不來臨山市，根本就遇不到這種情況，不過她也知道只要不退出樂園游戲，總有一天也會遇到類似的局面，甚至那時候可能根本就沒有同伴能夠一起對抗。
也正是因為考慮到總會要面對這樣的情況，王九九才投靠了官方的。
可在見到過這種單兵武器完全不起效的怪物后，王九九也有些動搖了。
僥幸心理就是這樣，一旦出現就會瘋狂滋生。
眼看著王九九要鉆進牛角尖了，薛白適時地問了一句。
“這是你第一次遇到怪物？那你之前的任務是讓你做什么？”
打斷了王九九正在醞釀的情緒。
王九九腦子里的糾結和后悔被打斷，她愣愣地看向薛白，然后很快就低下了頭，小聲說。
“……是個從海里面爬上來的怪物，畢竟濱海市臨海嘛，出現這種東西也不奇怪，任務管它叫‘人魚變種’，是個長得像魚又像青蛙的東西，要說人魚吧，勉強也算是有個人形。”
這既視感蹭蹭往上漲，薛白有些好奇地問了句。
“那人魚變種沒向你傳教嗎？”
這位女士，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嗎？我希望能跟你講一下我們的天父和救主，克蘇魯.JPG。
王九九一臉疑惑。
“那只人魚變種只會吱呀怪叫，不會說人話。”
頓了頓，王九九臉上的疑惑變得有些凝重。
“那些怪叫是在向我傳教嗎？”
要是那樣可太可怕了，王九九本以為那只人魚變種只是個畸變的少數個體，沒想到竟然是能夠組成集群并且有文化信仰足以組成教派的龐大族群。
“不，我就這么一說，玩笑而已。”
本就是隨口說笑，眼看著王九九差點就要當真了，薛白還是澄清了一下。
“比起這些，任務已經完成了，你拿到了些什么獎勵？”
薛白自己甚至都懶得看，反正他也拿不到獎勵，也就只能通過王九九感受一下收獲的喜悅了。
說起這個王九九也想起來了，之前系統有過提示，只不過當時她正處于恐懼和迷茫之中，也就沒那心情去看任務，現在薛白提起來，她也就順勢打開了系統界面。
“屬性值加了四點，力量加了二，敏捷和體質各加了一，然后獲得了一個特殊……天賦？”
這還是王九九第一次獲得天賦，有種單抽出貨的喜悅，不過看了詳細之后王九九又迷糊了。
【完美生物：你成為了完美生物。】
這就是王九九獲得的天賦，從頭到尾就只有這么一句似乎說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沒說的介紹，剩下全靠猜。
“這是什么意思？”
王九九幾乎是已經習慣性了尋求薛白幫助，都沒自己動腦思考，就直接把問題拋給了薛白。
薛白倒是不介意，正如剛才所說，他從王九九身上找到了完成任務領取獎勵的樂趣，養成的樂趣。
“你有沒有覺得身體上有什么變化？”
既然天賦叫做完美生物，那肯定是身體層面上的強化，只是不知道系統認為的‘完美’到底是指什么，單純的強化，還是把生物的特點融合在一起搞個合成怪。
王九九歪了歪脖子，動了動手臂，抖了抖腿，但臉上表情并沒有變得清明，而是更加迷糊。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