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雖然已經變成了鬼蜮,一些基本的東西卻還是保留著,比如建筑設計的基礎,以及識別標牌。
薛白牽著夏晴的手,在廢棄的療養院中尋找著。
因為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他吸取教訓,讓儺神在前面探路。
不可視的‘神’在這方面得天獨厚,在祂的帶領下,薛白輕而易舉地繞過了幾個之前從未見過的怪物。
比如說坐在蓮臺燈座上唱歌的干枯尸骨,臉上套著人皮面具提著巨大砍刀的肥胖屠夫,耳朵變化成翅膀只剩下人頭并且表情夸張瘆人的怪鳥。
以及一個四足如同野獸一樣匍匐,頭卻是如同菩薩佛陀一樣,由數十張從大到小的面孔堆疊起來,每一張臉孔都在低聲呢喃,重復著相同的話語。
薛白挑眉看了看那個數十張嘴說著數十句話的怪物,老實說,比起怪物本身,他嘴里說的那些話反而更引人注意。
不過現在也沒功夫管這個,因為薛白他們找到了廣播室的所在。
在一棟房頂被像是罐頭蓋一樣翻卷掀開的三層小樓邊,薛白找到了廣播室的標牌,上面顯示薛白找的就是那被開蓋的三樓中的一間。
“走吧,運氣好的話應該還能用。”
療養院里的建筑,雖然外面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頗有種世界末日的氛圍,但樓內卻還算得上是保存得當。
雖然殘磚爛瓦、玻璃廢鐵、桌椅板凳之類的大型垃圾也到處都是,卻沒有出現什么墻壁倒塌或者樓梯坍塌的情況。
可以說比起外表那種過于離譜的鬼樣子,內部更符合廢棄建筑該有的情況。
順著瓷磚脫落的樓梯上到三樓,哪怕再輕手輕腳,也難免發出一些細碎的聲響,在黑暗中這樣的動靜非常能挑動人的神經。
眼看著三樓即將到達,薛白卻停下了腳步。
儺神在三樓發現了異樣,卻不是那種遇到敵人的反饋。
在這樣的環境里,除了熟人之外還有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
“出來。”
人類的語言,既是自己這邊身份的證明,也是打消對方戒備的方法。
薛白可不想平白無故被敵人之外敲個悶棍。
咔嚓。
三樓樓梯拐角處傳來了同樣碰到瓷磚碎片的聲音,以及一聲微不可查的呼氣聲,埋伏在拐角的人放下武器,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中的人,黑色沖鋒衣黑色運動褲,就連臉也被棒球帽沿和口罩完全遮住,整個人打扮猶如雨夜中出現的連續殺人狂一樣的人物。
在這樣一個四處透著詭異的地方,遇到這樣一個全身透著可疑的人,危機感比起遇到怪物也差不到哪去。
前提是普通人遇到的話,薛白顯然不在普通人的行列。
“你是什么人?”
薛白認為對面也不是普通人。
倒不是說薛白從這個雨夜殺人狂身上感覺到了強者的氣場,也不是因為普通人在遇到這樣的情況可沒法保持這樣的冷靜,而僅僅只是因為這人手里握著一個在這個國家里很難見到實物的東西。
手槍。
夏晴也注意到了雨夜殺人狂手里的東西,牽著薛白的手顫了顫。
雨夜殺人狂自然知道自己手里的東西有多麻煩,他趕緊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并沒有敵意,一陣糾結之后,扯下了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平凡但周正的臉。
“你們不要怕,我不是壞人。
他一手舉著槍,一手伸進上衣口袋,取出一本證件,朝著薛白和夏晴的方向遞了遞。
“臨山市警察局,杜曉。”
那是一本這個世界的警察證件,
薛白不懂這個世界的警察證件,但對于杜曉的話已經信了三分。
光是杜曉手上那把普通人很難接觸到的管制火器,他的身負就已經被縮小到了一個固定范圍。
要么是官方人員,要么是危險的不法分子,要么是和薛白一樣有些奇怪遭遇的人。
看到薛白在檢查自己的證件,杜曉這邊也是松了口氣。
被卷進這種異常詭異恐怖的事件中,哪怕是杜曉自己也有些慌張,他就擔心對面這兩個女孩子陷入恐慌,那么不管是對她們自己還是對杜曉來說,都是件非常危險的麻煩事。
好在兩個女孩子表現得十分沉著冷靜,這對于大家的安全都有保障。
杜曉也不催促那個正在翻看自己證件的漂亮女孩,而是換了個容易拉近關系建立信任的話題。
“大門外面的車是你們的嗎?”
杜曉本來只是追查一些可疑人員的蹤跡來到這座位于深山老林里的療養院,本來僅僅只是偵查,并沒有打算進入到這個異常的地方來,可誰知剛到療養院門口就看到了一輛車子停在療養院門口,四下找不到車主的杜曉意識到壞事。
顧不上其他,杜曉在發了條消息向上級匯報之后就踏入了這座詭異的療養院中,卻不想這個療養院比杜曉想象中更加詭異可怕。
聽到杜曉提起門口的車子,夏晴下意識抬頭看了他一眼,卻什么也沒說。她確實不擅長這些事情,除了害怕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明白不能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增添麻煩。
薛白借著檢查證件作為掩護打開系統,確定系統沒有任何變化和提示,才關閉系統界面,將證件還給杜曉。
“薛白。”
又指了指牽著自己手的夏晴。
“她是夏晴,我們也是來找那車子里的人。”
接著將失蹤的四人的情況告訴杜曉,算是簡單做了個情報共享。
杜曉意識到事情有些棘手,杜曉看了看兩人說到。
“我先護送你們離開這里,至于其他人,我在進來這里之前已經匯報了上級,不久之后就會有專業人士前來處理,到時候一定能把他們救出來。”
夏晴牽著薛白的手緊了緊,薛白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搖了搖頭。
“你的匯報大概率并沒有發出去。”
聽到薛白這么說杜曉的臉色變了變,趕緊掏出手機,一陣擺弄之后臉色越來越差。
薛白撇了撇嘴,一看就知道杜曉當時事出緊急,并沒有打電話,而是發了條消息就進到療養院里尋人。
如果杜曉是打電話,那么他就會更早發現和外界失去了聯系這件事情。
倒也能夠理解,遇到未知情況并且知道周圍潛伏著危險,發消息總比貿然打電話要保險。
但不確認消息是否發送成功,那就是杜曉的疏忽了。
只不過,這官方人員看起來有些缺乏經驗啊,薛白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