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不愿去換融雪符也罷。

筑基之后，你就可以在峰中開府納客了。

到時候去宗外找幾個婢子力士的，這些臟活累活就給他們干，莫要平白消耗你的心神。”

殷宏斟半杯熱茶，推到江澈手邊。

“宗外的婢子力士，從哪來？”江澈問道。

殷宏回道：“大部分是銹脊群山駐地里討生活的，也有一些是周邊大陳國的子民，挑揀些天賦不佳的。

能修仙法，搶著來的人不知道多少。”

血孽峰下雜役堂中，每隔數月就會多出一批雜役來。

這些雜役其實都是血孽峰在外的弟子揀選過一輪，不論資質還是悟性，都已經達到了修行的最低標準。

往后再通過一年之期篩過一輪。

就能成為枯心宗的正式弟子。

殷宏口中所言周邊大陳國天賦不佳的子民。

就是資質連下都沒有，而是劣等，不論此生如何努力，煉氣初期就是極限。

他們想要踏上修行路。

不用進峰中做人傀，而是成為一個筑基修士的仆從，或許還能得傳一門功法，綿延后代，已經是邀天之幸。

而這樣的人。

在大陳國，才是絕大多數。

“我們這里已經算不錯，只要有筑基，甚至是煉氣后期的可能，就會允準其進入雜役堂嘗試一番。”

殷宏手捧熱茶，看出江澈似乎頗為感懷。

笑道：“畢竟其中就有江師弟這般，心性堅韌又福緣深厚的好弟子。

像是攬天閣，亦或攬天閣出身的長老弟子在外開設的門庭道場，有部分甚至只收有望金丹的弟子。

那才是數千年鎮壓三國的大宗的底氣。”

江澈對比之下，內心卻仍極豁達甚至平靜。

修道一途，一步有一步的風景。

更何況于他而言，資質所缺、悟性所缺都并非不可彌補。

至少，對現在的他來說，筑基已經近在咫尺，這是當初身在雜役堂時，周圍無人能夠想象的。

江澈微笑道：“多謝師兄提點，筑基之后，我會看著辦的。

師兄還是談談你在宗外的見聞吧。”

殷宏仔細打量了江澈幾眼，確認他面上并無異色，才松了一口氣，順勢轉移話題道：“如今宗門在大陳國的形勢其實也就那樣。

方家聯合了世俗間的幾個家族勢力。

在枯心宗轄制范圍的邊緣，又試探過幾次宗門的反應。”

“那宗門可有做出應對？”

江澈還是很在意枯心宗的處境的，畢竟這關系到他修行環境的平穩。

殷宏搖頭：“基本無有應對。

世家蠶食的地方，哪怕其中有所爭執，最后也大多是以宗門退讓，被迫收縮放手結局。”

“而且。”

殷宏苦笑：“如今受到影響的，還大多都是血孽峰在外的產業。

也許是那些世家看準。

如今血孽峰上內亂剛剛平定，人心思變，新血不足，且因著千蛭洞的緣故，嚴長老未能在與肖長老的斗爭中徹底勝出。

峰內無有峰主，很多事情無法形成一個統一的聲音。

前段時間，血孽峰開啟赤砂靈源洞天其實就有借此培養新血，以及促使長老間交流的打算。

這個是江師弟你親歷。”

江澈聽到這略微不解。

尤其是想到那日赤砂靈源洞天中嚴成振的行為。

一介煉氣弟子都習慣半步不退，枯心宗何至于如此忍讓？

他把自己的疑問告知。

殷宏怔愣片刻，突然笑道：“這就是江師弟你想差了。

枯心宗虎踞銹脊群山之外，些許青蚨鎮坊市這樣的小地方，缺損了，還遠稱不上傷筋動骨。

宗門內，還有峰上的長老，此刻還處于觀望的階段。”

江澈道：“觀望攬天閣的態度？”

“不錯，”殷宏點頭，“宗門前輩，包括攬天閣和在外的那些家族，其實都習慣于以勢壓人，所以他們要先看清楚大勢所在。”

江澈點頭。

所謂大勢，其實指的就是攬天閣。

方家的行為，是方家老祖一人的獨斷專行，還是有攬天閣外門中其他勢力支持，亦或是攬天閣實權人物親自插手。

不同情況應對不同。

“不過江師弟，你所想的也有道理。”

殷宏輕笑道：“對你我而言，此刻的退讓，確實是有些墮了枯心宗的威名。”

殷宏想了想，換了一個問題問江澈：“你可知道煉氣壽數幾何？”

江澈道：“煉氣后期身軀淬煉重塑，彌補后天缺損，可達原本先天壽數，該是整百年。”

殷宏又道：“未知筑基修士壽數幾何？”

江澈答道：“過二百載。”

殷宏還要再問，江澈卻已經若有所悟。

凡人壽數幾十，遇事自然只爭朝夕。

煉氣后期百年壽數，便稍有余裕為破境筑基奔走。

同理，對筑基修士而言，事情只要能在二三十年內解決，他們就能耐得住性子。

那么金丹真人。

甚至宗門內的那些元嬰真君呢？

在元嬰真君動輒逾千載的壽數面前，這不過區區幾年間，方家的些許試探和挑釁又何足掛齒。

反而是其眼中的大勢所趨更值得關注。

“看來江師弟明白了。”

殷宏吐出一口氣來：“此事不僅對我枯心宗如此，對方家老祖，對攬天閣長老亦如此。

在事態明晰前。

他們就這么試探個一二十年，都算是快的了。

這期間，如青蚨鎮這般的小地方，還會不斷的變動。

所以宗門的處境其實并未有江師弟想得那般壞。”

閑談一陣。

江澈又當面向殷師兄確認了，可以和虛魄寒砂配套的筑基靈物一事。

“目前還沒什么頭緒。

只是大凡筑基靈物，都該是陰陽相濟才合宜，虛魄寒砂這個等級的靈物更是如此。

所以我先前在宗外打探時，重點都放在陽屬一類的天地靈物上。

江師弟也可以對此多加留意。

你福緣深厚，說不定最后能比我先找到線索。”

江澈點頭應是。

待送走殷師兄，江澈一人獨坐在宅舍院中，任由漫天飛雪積覆在他方才辛苦清掃過的地方。

半晌，才返身回洞府。

一月后。

江澈在等的另一件事也到了。

嚴成振似乎解決了林家長老的問題，脫開身來，主動聯系江澈，談起離宗任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