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緩緩駛入法院大院時，已是深夜十一點。

月光透過梧桐樹的縫隙，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王東升被夾在老陳和任浩中間，像只待宰的肥豬，踉踉蹌蹌地往羈押室走。

“任法官，您聽我解釋...”

王東升的西裝皺得像咸菜干，領帶歪到一邊，說道：“我那都是應酬，為了要工程款啊！您看我這高血壓……”

任浩慢條斯理地掏出鑰匙，金屬碰撞聲在空蕩的走廊里格外清脆。

他瞥了眼王東升手腕上那塊金燦燦的勞力士，心想這半塊表就夠付老楊一年工資了。

羈押室的鐵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個十平米見方的小房間。

白墻上的漆有些剝落，角落里擺著張鐵椅子，固定在地板上。

這是民事執行專用的臨時羈押室，專門對付那些耍無賴的被執行人。

“進去吧。”任浩側了側身。

王東升站在門口，突然覺得腿肚子轉筋。

他這輩子進過無數高檔場所，卻從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參觀”法院。

格欄窗外的冷風從背后吹來，他肥厚的后背滲出冷汗，黏糊糊地貼在襯衫上。

后面的禿頂劉明和黃毛青年更是面如土色。

黃毛的腿抖得像篩糠，差點尿褲子，他去年才因為打架蹲過拘留所，那滋味記憶猶新。

“任...任法官，”王東升突然轉身，臉上的橫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道：“我這就打電話讓人送錢來！您看這羈押室……要不要我先從椅子上出來再說？”

任浩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胸前的執法記錄儀。

那紅色的指示燈像只獨眼，冷冷地注視著王東升。

羈押室里，王東升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鐵椅子上扭來扭去。

他的手機被暫扣在桌上，像個被繳械的武器。

“任法官！”

王東升突然挺直腰板，道：“我跟你們李副局長是哥們！上周還一起吃飯呢！”

任浩正在整理材料的手頓了頓。

他想起那個總是笑瞇瞇的李副局，再過三個月就退休的老頭，平時連辦公室都很少出。

王東升要真跟他熟，那才叫見鬼了。

“是嗎？”

任浩推了推眼鏡，把王東升的手機往前一推，說道：“那正好，你給李局打個電話。最近院里正在落實'三個規定'，正好缺個典型案例。”

王東升的胖臉僵住了。

他哪知道什么“三個規定”，更別提李局的電話了。

上次見面還是在某個飯局上遠遠敬了杯酒。

老楊在門外聽得真切，忍不住探頭進來：“任法官，您別信他！他們這些老板……”

任浩擺擺手，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紙：“楊軍，過來簽個字，《司法拘留申請書》——事由寫'拒不履行生效判決'，法律依據是《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一條。”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記悶雷砸在王東升頭上。

王東升突然想起去年某個包工頭被司法拘留后，公司差點破產的事。

那家伙現在還在黑名單上呢！

“等等！”

王東升的汗珠順著雙層下巴往下淌，連忙道：“我認識張主任！劉處長！王……”

任浩頭也不抬地繼續寫著材料，鋼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這場景他見多了。

每個老賴被帶來時，都恨不得把通訊錄里有點頭臉的人物報個遍。

上周還有個被執行人聲稱認識首都某領導，結果都是扯著虎皮當大旗，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這也是讓任浩深惡痛絕一點！以關系咋呼法院！開哪門子玩笑！

任浩的鋼筆停在“拘留期限”那一欄。

他抬眼看了看墻上的時鐘。

十一點四十了。

這個點，估計分管院長和執行局長早睡了，簽字怕是也很困難，要么等到第二天上班，要么就連夜去領導家中簽字。

不過對付王東升這種老油條，也不必那般循規蹈矩，嚇唬一下也就基本拿出錢來了。

任浩手中筆桿唰唰唰在體檢表上寫著基本信息。

現在司法拘留前，都會先做個基礎體檢，然后再送到拘留所。

看到這一幕，王東升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像只泄了氣的皮球，說道：“任法官，我...我這就籌錢。”

任浩在心里冷笑。

他太熟悉這套路了。

先硬后軟，軟的不行再裝可憐。

去年有個女老賴當場解內衣說要“肉償”，被他一紙拘留決定書治得服服帖帖。

“籌多少？”任浩故意問。

王東升的小眼睛滴溜溜轉：“先...先付五萬？剩下的……”

“八萬三千六百五十二元整。”任浩一字一頓地報出數字，冷聲道：“判決書生效至今的利息還沒算呢。”

王東升的肥臉抽搐了一下。

他偷偷瞄了眼桌上的手機，心里盤算著找誰救急，他身上可沒錢，銀行賬戶也已經被司法凍結，用錢時都是別人給他付款。

小舅子？不行，上次因為小三的事鬧翻了。財務？這么晚早關機了...

任浩看著王東升的表情變化，像在看一部拙劣的默劇。

他想起上周微博熱搜那個“老賴子女讀貴族學校”的新聞。

這些人的錢就像變魔術，要還債時就“人間蒸發”，花天酒地時卻取之不盡。

“要不……”

任浩作勢要合上文件夾，淡淡道：“咱們按程序走？十五天拘留，順便把拒執罪的線索移送給公安？”

王東升猛地一哆嗦。

去年他一個同行朋友就因為拒執罪進去，現在還沒出來呢！

他一把抓起手機：“我轉！現在就轉！”

轉賬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時，老楊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

他盯著銀行APP上那串數字，反復數了三遍：“八萬三千六百五十二元...八萬三千六百五十二元...…”

這個干了三十年泥瓦匠的老漢突然蹲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地哭起來。

那是他鋪地板辛苦了一年多的的血汗錢啊！他的媳婦等著這錢做手術，孩子等著交學費……

王東升卻已經恢復了點底氣。

他整了整皺巴巴的西裝領子，忽得又擺出副老板派頭：“任法官，現在錢也轉了，是不是該派車送我回去？我那可是寶馬X5，停KTV門口不安全！”

任浩正在整理卷宗的手頓了頓。

他抬頭看了看王東升，突然笑了：“王總，你那車不是朋友借的嗎？丟了也不心疼吧？”

王東升被噎得說不出話。

他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編的瞎話。

“再說了，”

任浩慢悠悠地合上卷宗，緩緩道：“您這案子雖然履行完畢，但之前故意逃避執行的行為，已經涉嫌拒不執行判決罪了……”

王東升的胖臉“唰“地白了。

他這才注意到任浩桌上還放著份《涉嫌拒執犯罪線索移送書》——空白表格上已經蓋好了法院公章！

“別別別！”

王東升連連擺手，額頭上的汗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任法官，我錯了！我這就打車走！馬上走！”

他慌慌張張地往門口挪，活像只受驚的肥企鵝。

臨出門時卻突然轉身，沖任浩豎起大拇指：

“任法官，你牛X！”

任浩望著王東升狼狽逃竄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此時在他未注意到，在虛擬面板上，一行藍字緩緩浮現：

【任務完成】

【獎勵發放中...】

【顏值+1，賬戶余額+167，304元】

【獲得技能：【氣場壓制】L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