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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活在自己的規(guī)矩里

身處關(guān)家大院,可以看見不遠處的長白山,這山臨逢夏日,最是生機勃勃。

遠遠望去,天際潑下一斛翠色,潑得峰巒跌宕。

云是揉碎的雪沫,游弋在藍釉般的穹頂之下,和白云峰頭的千年冰雪相映成趣。

清晨天剛亮,韓舒盤坐庭院東角的涼亭,靜心入神,隨后站在了藏有《神機萬象圖》的室內(nèi),同緊緊閉鎖的第二道門相望。

砰砰砰!

“請問有人嗎?”韓舒勾起手指,輕輕敲了幾下。

門后沒有絲毫回應(yīng),圖紙藏室內(nèi),甚至聽不見風吹過的聲音。

韓舒雙臂撐在厚重大門,憤然加力,哪怕他自覺靈魂韌性強了不少,可那大門依舊紋絲不動。

無奈,心神回落,韓舒睜開眼,手持煙桿,吞吐晨曦方才照耀到的炁息,有點惆悵。

王衛(wèi)國的瘡傷還需藥物打理,同樣在關(guān)家住了一宿,才打開房門,就看見了角落涼亭中嘬吸煙嘴的少年。

煙鍋中沒有焚燒旱煙沫,周圍也不見有煙霧彌漫,屬實怪哉。

“小師傅,你這旱煙袋可還有名堂?”

韓舒聞聲回頭,笑道:“是看電視上演的,覺得帥,就讓爺爺幫我做了個一樣的,沒啥大不了的玩意?!?

“原來是這樣?!?

王衛(wèi)國一拍大腿,坐在了涼亭正中央的石凳。

“上幾年級了?”

“等開學就是小六。”

王衛(wèi)國點點頭,“那還能輕松個兩三年,初三之后,學業(yè)的壓力就該上來了。我家那老小,高考前幾月才放榜,這一年多來可真沒少折騰,那天天熬得跟鷹似的?!?

“成績怎么樣?”韓舒沒有“器靈”的頭緒,接著話茬和王衛(wèi)國閑談了起來。

王衛(wèi)國雙臂交抱,驕傲得挺胸抬頭:“學校有了,還行,清華。招生辦早早就打過電話,我們連專業(yè)范圍都選定了?!?

說起他的兒子,大兒子王又哪都好,就是親近女色,容易在女人的事情上拎不清,二兒子王亦,太在乎當?shù)膶λ目捶ǎí氝@小兒子王也,最是討他喜歡,也最令人省心。

韓舒端著煙桿,回道:“金榜題名,恭喜王總了?!?

王衛(wèi)國聽完,胸膛一股子傲氣癟了下來。

“本該是喜的??僧敵跷彝s定,要是考上了京都清北當中的任意一所高校,條件隨便他開,結(jié)果你猜這小子要干嘛?他要去武當山做道士?!?

韓舒回道:“不也挺好的嗎?”

王衛(wèi)國眉頭一蹙:“這哪里好了?”

韓舒說道:“世上大多數(shù)人,行至最終,不過是渾渾噩噩一生,王總家的公子涉世未深,卻能早明己志,若不是天賜慧根,便是胸中有炬火未熄。”

“比起那些終生俯首于世俗軌轍,至死不過走完一場既定途程的行尸走肉,這種‘知其所向’,已是凡塵罕有的清醒了?!?

“嗯?”

王衛(wèi)國聽得一愣一愣的,怎么現(xiàn)在的小年輕,一個個都這么能說會道?

他細細端詳韓舒,總覺得這少年身上,有和自己小兒子一樣的氣質(zhì)。

心識眼界,甚至都該說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王衛(wèi)國凝眉輕嘆:“想我十六歲身披戎裝,雪落邊關(guān),十七歲便來這吉林邊境干起偵察兵,行至中年又下海創(chuàng)業(yè),如今富豪榜榜上有名,自認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唯獨見到你們這類人,我才知世上有太多看不透的東西,我也是那紅塵中渾噩眾生的一員吶···”

韓舒回道:“王總倒是有點妄自菲薄了?!?

縱然得炁煉炁,又有多少異人在修行上成就自己?

相較多數(shù)人來說,“先天一炁”和富豪榜的華人首富,還是后者干脆實在一點。

“小師傅,你學業(yè)有成之后,要不要考慮來中海集團做事?我甚至可以提前下offer?!?

二十年多的商海浮沉,王衛(wèi)國自認眼光精明獨到,眼前這少年,應(yīng)該屬于打小就聰明的那種,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那得要晚輩的才識學智配得上這橄欖枝再說?!表n舒起身拱手。

不能說成為異人,日后的生活就不考慮了。

不過今生的軌跡他早早謀劃好了,即便不能借著數(shù)據(jù)時代的大潮狠狠恰流量,起碼也要自由自在的單打獨斗,不用看人臉色。

原因無他,欲望萌生的世俗,那些明明依靠利益維系、卻被美化成“以禮相待”的人情世故,想一想,總會讓人覺得窒息。

什么敬煙敬酒,職場逢迎,明爭暗斗···

哪怕是工地實習,前世人情社會中的諸多條條框框,早將韓舒整得心力憔悴。

這逼班兒是真不想上了啊。

倘若可以,這一次,他想活在自己的規(guī)矩里。

“那好,咱們一言為定。京都好地方,以后可以往那里考?!蓖跣l(wèi)國笑道。

這時,宅院的朱漆大門處,跑進一懷抱稚童的婦人,那人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枯黃頭發(fā)被風吹得凌亂。

懷中小女娃五六歲的樣子,滿臉赤紅,體冒虛汗,不時重重咳嗽幾聲,似是染了風寒。

“關(guān)大師,求您給孩子看看,她好像是中邪了。”

關(guān)石花還在堂中處理長白山的事務(wù),聽見庭院中帶著哭腔的呼喊,快步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

她隔著庭院遙遙打量老婦,沒等開口,婦人旁邊跟著的老漢跑進院子,“唰”地一聲就跪在地上。

“大師,我這孩子發(fā)燒,怎么看都不好,貌似被東西纏上了?!?

關(guān)石花面露不悅,沒搭理老漢子,吩咐韓舒去屋內(nèi)取了些曬干的野艾,將黃表紙一并拿來,隨后便將那艾草點燃。

煙霧繚繞,艾香四起,老漢子被熏得連連咳嗽,不由對這煙避讓三尺。

隨后,關(guān)石花點燃黃紙,將灰燼拌入清水,手指一沾,涂在女娃后頸。

“回去吧,該吃的藥還得吃。”

“就成了?謝謝大師,謝謝大師!”老婦抱著娃鞠躬致謝,又回門外取了一竹筐雞蛋,當作成事的謝禮。

隨后便不管老伴兒,自顧自地抱娃離去了。

旁邊心急如焚的老頭見狀,長舒口氣,又給關(guān)石花跪下了。

“唉~”關(guān)石花俯視佝僂瘦削、不斷叩頭的身影,長長一嘆,“小老弟,你得留下?!?

“還有什么事,您盡管吩咐。”老漢子說道。

“那我問你,你死了多久了?”

“啊?”老漢子一驚,被艾草嗆的咳嗽了好幾聲。

關(guān)石花看向旁邊的韓舒,說道:“小舒子,你不是還要問鬼嗎?今日就見到了,這就是清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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