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語是偷偷從鎮魔司跑出來的。
那夜在醫館解了毒,她被伯父帶到自己的臥房休養,誰知第二天一早,流言就已經不脛而走。
“那么美的仙子,老子手都碰不到,怎么就便宜了魔修了?”
“唉,可惜可惜,身子臟了,再好的姑娘也掉了價?!?
“可憐那陸信,定了婚約都苦求不得,倒讓別人捷足先登!”
“經了魔修的手,這以后誰還敢娶?。俊?
言語如刀片一樣劃過林淺語心間,即便那是假的,即便再不在乎,終究是會受傷的。
鳳玉之體,是極其稀有的體質,幾乎與任何靈力互補,對于雙修者來說,可比靈藥還珍貴。因此一但暴露,必遭有心之人爭搶。
好在父母有秘法遮掩,迄今為止,只有伯父知道這個秘密。
因為遺傳了母親的這種體質,使她天生對靈力的控制能力就強于他人。從小立志為父母報仇的她,無視家族常規,從小練劍。
為了脫離林家掌控,伯父和青玄宗約定,只要她十八歲前能把青玄劍法練到第五層,就可以成為宗內弟子。
可在家族看來,她不過是一個不聽話的工具,任她如何辯解,都不得不和那紈绔定下婚約。
陸明禮之子陸信,自小便在蜜罐中長大,其父是鎮魔司唯二的鎮守使,外城屈指可數的筑基修士。
此人的修煉之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十八歲的年紀,就已經達到練氣中期,將陸家所賜的七品劍訣《庚金劍訣》修煉至三層,大有在下次考核時進入內門之勢。
可她知道,此人心術不正,不僅喜歡恃強凌弱,欺壓凡人,還嗜色成性。倘若自己肯嫁,必然會成為他的采補工具。
因此自己始終以各種方式推脫。
可這樣一個順風順水的人,偏偏在她這栽了跟頭,惱怒之下,竟想暗中用強,萬幸被伯父發現救下。
由此上表家族,以求退婚,得來的卻是家族對自己躲婚的斥責。最終在伯父的幾經輾轉之下,承諾在二十歲之前完婚收場。
本來時間足夠她修煉劍法,但鳳玉之體的秘密暴露,那老家伙果然有了動作。
墻院之中,磚土之隔,總會有些聒噪的聲音。于是她擅自跑了出來,不想坐以待斃。
也許是因為陸空救過自己,也許是因為相同的經歷,她被命運驅使著找上了陸空,沒來由的認為這個人能幫上自己的忙。
得到了令人欣慰的答復之后,她便找了一處無人的清凈之所,沒有目標的揮劍,發泄著不甘。
或許有一天,她會被迫離開寶靈城,在那之前,她需要做的是壯大自己。
直到深夜,她懷揣著滿心疲憊,回到了鎮魔司中自己的住處,遠遠的就看見伯父在房門前背手而立,似乎在等著她。
“你終于回來了,掌事堂的人還有陸家那兩個混蛋,都在等著你呢?!绷謴V墨看了看有些憔悴的林淺語,無奈的說道。
盡管他知道真相,但是流言已經傳開,他出言澄清也會被認為是徇私偏袒,現如今掌事堂的人還來了,事情越來越脫離掌控了。
“掌事堂?他們這么快就來了?”林淺語眉間閃過一絲不安。
“是陸明禮找來的,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绷謴V墨長吸一口氣,嘆道,“先隨我去大堂吧。”
林淺語沉默,緊跟在伯父后面。
掌事堂素來對自己避婚之事不滿,此次前來,怕是沒安好心。
大堂之中燈火通明,中間八仙桌兩側分坐兩人,一位是林家掌事堂來的白發老者林鶴,另一位則是滿臉怒意的陸明禮。
兩人面前,是不知為何跪著的陸信。
“淺語,你好大的面子,讓我和你這位岳丈等了好久?!绷助Q把弄著手里拇指大小的玉制長劍,對趕來的林淺語說道。
“快,跪到陸鎮守使前面!”
林淺語眼光掃過,心中一凜,林鶴手中拿的正是是掌事堂中專門威懾族人的法器,仁圭劍。
她看向林廣墨,在收到一個權且忍讓的眼神后,不情愿的跪了過去。
林廣墨則憤怒地瞪了陸明禮一眼,坐在了一側的帽椅上。
還未等座上兩人開口,陸信先用情真意切的語氣說道:“望兩位長輩成全!即便語兒姑娘被魔修行了茍且之事,我對她的感情依舊如拏云鏤石,天地可鑒?。 ?
“混賬,語兒也是你叫的!我這姑娘清清白白,何時被魔修侮辱?”林廣墨憤怒地站起身來,指著陸信,出言喝道。
“廣墨,若再多言,別怪老朽將你請出此處了?!闭f罷,林鶴手中的玉劍浮于空中,亮出了一道寒芒。
林廣墨自然知道這法器的厲害,此時若是動起手來,自己多半會被直接鎮壓。便只得再次坐下,怒目而視他們拙劣的表演。
“你一個姑娘家,生了靈根,不好好修習些醫術媚術,反而修煉劍法,還技不如人被魔修鉆了空子,實乃我林家之恥!”
“啪!”
林鶴一掌拍在林淺語的俏臉之上,留下了一道紅?。骸艾F在陸鎮守使要退婚,多虧了陸信公子對你真心實意,諸般挽留,才遲遲沒下決定!”
林淺語捂著脹痛的臉,給了假惺惺湊過來的陸信一個警告的眼神。
陸信悻悻而退,看了眼座上的林鶴。
林鶴目光微垂,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林氏女眷,丟了貞潔,再被退婚,我林家哪里丟得起這個臉?。俊?
“唉,”陸明禮適時插話,搖著頭嘆道,“林淺語,我兒如此看重你,以至于連我這個老父親的命令都不聽,硬是要與你完婚。你若真有悔意,便速速與我兒完婚,好平息這場風波。”
不僅省的你今后被趕出寶靈城,有了我兒庇護,也再無人敢嚼舌根。萬般便宜都被你占了,難道還有不滿不成?”
話已至此,伯侄二人都已聽出,眼前三人必然已經暗中勾結,不問青紅皂白,就要在此逼宮!
‘好一個名門正道,好一個鎮魔司鎮守使,如今外城魔修入侵,不想著如何鏟除,竟在此行如此卑劣之事!’
林淺語緊握雙拳,奈何此刻自己已是砧板上的魚肉,難有脫身之法。而林廣墨卻是再也聽不下去,縱身而起,拔出長劍,鋒利的劍芒頓時亮起。
“陸明禮,你這廝竟如此無恥!”
“哐!”
林廣墨話音未落,仁圭劍就爆發出一道恢弘劍氣,將其擊飛出大堂,撞在院墻之上。
林廣墨終究沒有力挽狂瀾的力量,手捂著胸口,嘴角溢出鮮血,再起不能。
“伯父!”林淺語嘶聲喊道,剛想起身,卻被無形的力量按在了地上。
“林姑娘還需要考慮嗎?”陸明禮威脅道。
他們已經做局至此,林淺語只能出言斡旋:“還請兩位前輩寬限幾日,淺語做些準備。”
“寬限幾日?”陸明禮露出一抹奸笑,問向跪在地上的陸信:“你等的了嗎?”
陸信一聽,急忙站起,搓著雙手,望眼欲穿的看向林淺語:
“既然林姑娘已非完璧之身,那我們不如省些禮節,今夜就圓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