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么快就用掉一張。”陸空甩開手中已然失去靈氣的符紙,暗嘆道。
他無奈地看向林淺語,這位意識模糊的姑娘,一襲黑衣已被汗水浸透,蒼白的臉頰上浮著兩團病態的嫣紅,像雪地里綻開的花。昏暗的光線下,睫毛閃爍著晶瑩,隨著急促的呼吸輕輕顫動。
這位平素以堅毅之態示人的少女,此時卻顯得如風中細柳。
縱然是陸空這樣的正人君子,也不免一陣血氣上涌,連忙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誰知,一陣清甜的體香闖入鼻尖,倒讓他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好熱...”林淺語粉唇翕動,微弱的聲音傳出。
“啪!”陸空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趕緊轉過身去。
“罪過罪過。”
短暫冷靜過后,陸空閉上雙眼,放出神識探查,書房周圍數丈之內,沒有發現魔修的蹤跡。
盡管如此,剛才那人神出鬼沒,難保不會暗中設伏,如今一時半會兒怕是還出不去。這姑娘的情況不容樂觀,需得想辦法壓制住毒素要緊。
心亂如麻的陸空翻開了兩行藥柜,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面對的是什么毒。這癥狀,既像媚毒,又像熱毒。
陸空往那邊瞟了一眼,林淺語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手腳已經開始痙攣,再不采施救恐怕有性命之憂。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陸空面色凝重地取出一顆淡綠色的丹藥。
此丹名為“清毒丹”,能解大部分熱毒,小時候自己被一條赤色的靈蛇咬了一口,渾身燒熱,氣脈不通,就多虧了它才得救。
“得罪了。”陸空快速移步到林淺語面前,捏開她下巴時,指尖傳來駭人的高熱。
丹藥剛入口,林淺語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一陣劇痛鉆入心間,陸空下意識想動手甩開,可看她緊閉著眼睛,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又只能忍著劇痛,等她自己松口。
數息之后,林淺語終于松口,頭無力的歪向靈臺,神色稍緩,而陸空拿丹藥的手指已經快失去了知覺。
“這姑娘的嘴還自帶防御機制的?”陸空在袖子上抹了抹粘在手指上的唾液,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體溫。
“好像沒那么熱了,呼吸也平穩多了,莫非真讓自己蒙對了。”
陸空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看來自己在學醫上也有不少天分。
他的判斷沒錯,此丹確實延緩了毒性蔓延。卻不會想到,這靈機一動待會兒會給自己帶來一些小麻煩。
“該解決外面的麻煩了。”陸空冷盯著出口,凝聚法力,一顆丹毒悄然出現。
突破練氣之后,自己凝聚丹毒的速度沒有明顯的提升,但丹毒的質量,確實提升了不少。只要不到筑基修為,吃一發滿的,必死無疑。
趁沒人發覺,趕緊用噬丹術取了那人的狗命,帶林淺語出去才好對癥下藥。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噬丹術凝聚完成,陸空腳下一蹬,便出了秘室。
與此同時,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毒熱難耐的林淺語,正無意識地抬手抓住了胸前的衣物...
——
書房內,陸空警惕地掃視門外。夜色如墨,靜得詭異。
這次,只需在那魔修三尺之內兩息時間,就能取其性命。
夜色之中,陸空身形極快,一晃之下,人就飛到了屋頂,極目之下,也是沒有看到絲毫異狀。
“看來,只能以身為餌,來探虛實了。”
陸空在周圍張起金光護體,這本事雖然不及二級護身符強大,但在偷襲之下活命,應當是足夠了。
待他做好準備,正欲走出禁制,忽見遠處一道白虹正朝自己這邊飛來,速度之快,甚至沒讓他生起躲避的念頭,就已經懸于門楣之上。
耀眼的靈力轟然炸開,之前那個魔修的尸體應聲墜地。
一位身著青衣的白發老者,出現在了長劍停留之處。
陸空連忙拱手,此人他識得,正是外城少有的筑基修士,鎮魔司的兩大鎮守使之一,林廣墨。
據說林淺語自幼而孤,是由她這位伯父撫養成人,視如己出,百般呵護。
“你可曾見過一位鎮魔司裝束的姑娘?”林廣墨的余光掃向了門口林淺語的佩劍。
“當然,”陸空毫不遲疑答道,“淺語與魔修交手時中了劇毒,現被我安置在了書房秘室中。”
林廣墨眼中憂色一閃:“速速帶老夫前去!”
“前輩請隨我來,”陸空施法解開禁制,為林廣墨引路,先行進入了秘室之中。
陸空心中暗喜,如此一來,憑借救下林淺語的恩情,自己或許就有機會進入藏書閣了。
可當他將目光落在林淺語身上之時,不由得有些瞠目結舌。
眼前的姑娘,雙手搭在身體兩邊,上衣已被撕扯得不成樣子,晶瑩的香肩外露,雪白的軟腹上下起伏,除了一件束胸還包裹著云山霧繞的山峰,大好風光盡入眼底。
陸空腦中停機了一會兒,大致料想到是她自己因為燥熱而扯去了自己的衣服,但在外人看來...
秘室之中,孤男寡女,女子衣冠不整的躺在那里,說是自己趁人之危,恐怕也無法反駁。
畢竟,哪個好人救人會撕姑娘衣裳的啊?
“這便是你說的安置?”林廣墨的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陸空頓時有種鋒芒在背的感覺。
陸空回過身去,低頭拱手,只敢用余光瞥向林廣墨的眼睛。
“這,其實,我...”陸空還沒想好如何組織自己的語言,“我這是家傳的解毒秘法?”
陸空倒吸一口涼氣,此話一出口便悔青了腸子。
什么秘法?這衣服我就沒碰過啊!這般說辭,豈不是坐實了輕薄之舉?
林廣墨銳利的目光掃過陸空全身,那眼神仿佛在審視一個卑劣的登徒子。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玉臺上突然傳來林淺語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一縷殷紅的鮮血從她唇角溢出,在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語兒!”林廣墨臉色驟變,手中長劍寒光一閃,斬斷了自己的青色長袍,裹在林淺語身上。
抱起少女離開時,還不忘冷冷地留下一句,
“多謝小友。“
話音未落,筑基修士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秘室入口。
陸空呆立原地,低頭看著自己仍帶著牙印的手指,又望了望空蕩蕩的玉臺,突然覺得無比荒謬。
“這叫什么事!自己明明是救人的!怎么好像成了做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