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米，出什么事了嗎？”一道溫和詢問從里屋傳來。

“特蕾莎，親愛的，有客人來了！”費米打開門，把龍裔與精靈迎進溫馨的屋內。

“還記得我從傷痕谷回來后跟你提到過的那個聰明龍裔么，他專程來拜訪我們了。”

一位駝背的人類老婦人從掛著干花束的客廳踱出，她臉上帶著奶奶般慈祥的笑容，手里正織著什么。

也是，奧倫心里恍然，雖然人類職業者相比同類有更長的生命和更豐富的延壽手段，但對比有三五個世紀壽命的侏儒來說還是少了一些。

費米已經是個老侏儒了，除了腦門之外的皮膚不僅松弛，還伴隨有明顯的皺紋，而他的妻子特蕾莎是個老婦人也是情理之中。

“您好，奇跡使者的牧師，很高興見到您。”奧倫首先向面前的老婆婆行禮。

“您好，金色的龍裔，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慈祥的特蕾莎笑著回禮，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親近的老人，她聲音里帶著冬日火爐般的溫暖。

泰琳婭也不例外，往常冒冒失失的青銅龍這次老老實實的向特蕾莎問好，老婦人同樣親切的回應。

“快進來，快進來，”費米熱情地招呼著，皺紋里都透著興奮，“剛才我還在想你跟我說過的那個紡織機呢！”

“費米！親愛的！”特蕾莎提高了聲調，“現在已經很晚了，他們趕過來一定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哦對，瞧我這腦子！”老侏儒一拍腦門，轉身對奧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你們先去客廳里坐會兒，我記得廚房還有一些番茄湯。”

“你們絕對要嘗嘗這些番茄湯，這可是特蕾莎的獨門秘訣！比她的裁縫手藝還要好！”

老婦人微笑的看著丈夫稱贊自己，她放下手里的針線活，去廚房準備熱一熱鍋里的番茄湯。

兩龍走進客廳，泰琳婭一眼就看到了靠近廚房的那把有著繡花坐墊的高背椅。

“那把椅子真不能坐？”泰琳婭壓低聲音，用手肘捅了捅奧倫，顯然青銅龍又蠢蠢欲動起來。

“得了吧，要保持禮貌！”龍裔翻了個白眼，這家伙總是不安生。

他倆這隱秘的交流被費米看在眼里，他剛清理掉客廳桌子上的物品，那是一些雜果零食之類的東西。

“那是我妻子的嫁妝，”老侏儒笑著解釋道，“她可是來自戰役谷最古老的家族，現在的領主，伊爾梅斯，還得叫特蕾莎一聲姐姐呢！”

“我聽小湯米說領主的家族之前是斗篷之王安卡的護衛？”奧倫開口寒暄，“在路上我們也路過了安卡莊園，建的很是氣派！”

“沒錯，”費米點點頭，“不過實際上現在的戰役谷除了外來人，基本都和這些家族沾親帶故的。”

“時間太久遠了，就算是同一個家族里，也有過的好的和不好的，只不過是姓氏一樣罷了。”

“說這些沒意思！”老侏儒擺了擺手，眼角瞥向廚房方向，突然壓低嗓音，“你上次說的紡織機，我回去琢磨過了...”

他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比劃著，“關鍵在動力裝置，只要把棘輪和...”

“熱騰騰的番茄湯來嘍！”老婦人的聲音打斷了費米的談話，她端著咕嘟冒泡的陶鍋走來，濃郁酸甜的香氣頓時彌漫整個房間。

見特蕾莎來了，老侏儒咳嗽兩聲，挺直腰板，擺出副老神在在的表情，閉口不提機械的事情。

特蕾莎變戲法似的擺出兩個粗陶碗，又放下一小碟黑胡椒。

“你們可以撒點兒這個，”她沖眾人眨眨眼，“這可是我們家這位侏儒大師的獨特口味，”

“這是我從一個半身人那里學過來的秘方，”老侏儒解釋道，“他說他們在劍灣沿岸都這么吃...”

兩龍各自舀了一碗湯，放了些黑椒粉。

“真好喝！”泰琳婭雙眼放光，手中木勺又舀起一勺鮮紅的湯汁，“這比戈爾斯的土豆濃湯好喝多了！”

“確實比他的要好喝，”奧倫放下空空如也的碗，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眼睛看向特蕾莎，“您要是開家餐館，整條街的廚師都得另謀生路。”

老婦人掩嘴輕笑兩聲，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

一鍋番茄湯被喝得干干凈凈——那恰到好處的酸咸滋味，濃郁鮮香的口感，讓兩龍回味無窮。

晚餐過后，礙于特蕾莎在場，費米不敢討論機械的事。

他將二人送至客房，約定次日一早便帶奧倫參觀工坊。

第二天清晨，用過簡單的早餐后，老侏儒費米就迫不及待地將奧倫領到了院子里的小工坊。

“我原先一直卡在動力傳導問題上，”費米興奮地比劃著，唾沫星子四濺，

“直到請教了特蕾莎——你知道的，她是個裁縫，知道些紡織的技巧——她提議可以用腳踏式結構...”

“這樣一來...”老侏儒的眼睛閃閃發亮，“不僅加快了效率，連最瘦弱的人也能輕松操作！”

他猛地拉開工作臺上的亞麻布，露出一臺精巧的黃銅裝置。

踏板與連桿的聯動結構在晨光中泛著溫暖的光澤，齒輪組則閃爍著油光。

“昨天我在你來之前改裝好的。”費米用扳手敲了敲主傳動軸，金屬發出清越的嗡鳴聲。

“只要這么做...”老侏儒當場演示起來，他麻利地坐上工作凳，雙腳熟練地踩動踏板。

隨著一陣流暢的咔嗒聲，紡錘飛速旋轉，亞麻絲線在空中織出殘影。

“看到這個調節閥了嗎？”費米沾滿油污的手指指向一個銅制圓盤，“調節這個，旋轉它就能精確的控制制作出的布料密度。”

“怎么樣，完美的達到了你的要求吧？”老侏儒得意的挺起了胸膛，胡須都翹了起來，“這可費了我不少力氣。”

“機械結構確實精妙，”奧倫贊嘆道，“但是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費米大師。”

他比劃了下機器的大小，

“您是以侏儒的體型設計制作的——而使用紡織機的，大多是人類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