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快過卯時。

鳳鳴山后山處，清晨的光亮微微照射下來，映得三人的身影高低錯落。

風長林已經(jīng)徹底清醒過來，此刻似一個遲暮的老人般，心疼地看著莫月妤身上的傷痕。

“月妤，你先莫動！”

風長林抹了一把淚痕，隨后將漂浮在半空中黃燦燦的羽毛，用兩指夾住。

“嗡咪吽哩唻哄......”一道晦澀的咒語念出，羽毛頓時光芒大盛，燃燒起了輕柔微黃的火焰。

“呼~”風長林一吹，那羽毛上的火焰便飛向了莫月妤，將她全身包裹住，如燭芯般搖曳起來。

一旁的李知修生怕那火焰有什么危險，剛想阻止，可在看清莫月妤并沒有任何痛苦的反應(yīng)，這才安下心來。

隨著火焰的燃燒。

不，或者說是滋養(yǎng)。

莫月妤身上的傷口居然真的開始愈合，才幾息的功夫就傷勢痊愈了，看得李知修都驚詫不已。

“鳳凰羽？”

李知修疑惑起方才莫月妤稱呼此物的名字，居然真的有浴火重生的功效。

心中更是贊嘆。

沒想到這小小的鳳鳴山，還有這等瑰寶！

“師父，你的傷？”

莫月妤見父親出手治好了自己，言下之意也希望他可以再為自己療傷。

可風長林卻是將羽毛收回后，抬起手掌拒絕，顯然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先要處理。

接著他轉(zhuǎn)頭看向了李知修。

“這位道友~”

現(xiàn)在的李知修雖已解除了鬼化的狀態(tài)，但其失去了遮擋之物，裸露在外的面貌看上去依舊滲人。

外人看上去，頗有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感覺。

莫月妤見狀趕緊出言打斷，為其解釋：“師父，他是我的朋友，只是長得奇怪了些。”

“但剛剛也是他將那妖人除掉，救下的我們。”

風長林一笑，嘆了口氣道：“你爹我還沒這么糊涂，昨晚發(fā)生的一切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師父竟然在外人面前自稱爹爹？”莫月妤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心里訝然道。

李知修也同時開口問道：“噢？風前輩全都知道了？”

風長林點頭：“不光是昨晚，自從這鬼道人趁我不備將我奪舍，我便借機分出神魂逃入了這鳳凰羽內(nèi)，躲藏其中。”

“由于這鳳凰羽至陽的特性，這才免被發(fā)現(xiàn)。”

“于是我便一直等待機會，直到道友的出現(xiàn)。”

風長林說著，抬起手掌伸向了李知修。

“前輩可真是好隱忍啊。”李知修冷笑回道。

風長林自是知道，對方說的是自己遲遲未現(xiàn)身的事情。

其實他也是萬般無奈，于是開口解釋道。

“道友有所不知，自打我躲入鳳凰羽后，這鬼道人便覺得我并未完全消散，可卻又找不出我的所在，為了徹底控制這具身體，將我的神魂煉盡，這才一直閉關(guān)，試圖制造幻象將我引出來。”

“所以我在這鳳凰羽內(nèi)看到外界的一切影像，都有可能是他所制造出來的誘餌，我無法判斷真?zhèn)危@才只能一直隱忍躲藏。”

“正如那鬼道人所說，在月妤受傷之時，我也曾忍不住暴露了些許痕跡，這才被他抓住了機會，用月妤要挾于你。”

說到這里，風長林深深的嘆了口氣。

“唉，此事皆因我而起，連累道友與月妤受難了。”說罷，他拱起手來深深一拜。

李知修上前將其扶起，緩緩說道：“萬般皆是命，風前輩不必自責，如今那寂然已被解決，月妤也好好活著，一切也都還不算太壞。”

莫月妤也是在一旁攙扶：“師父，你的傷！”

風長林搖頭道：“沒用的，這鬼道人將我奪舍后，其身上的死氣早已將我的壽元侵蝕殆盡，就算沒有這傷也是沒幾年可活的了。”

莫月妤也是明白了過來，這次回來師父為何突然蒼老了那么多。

“月妤，你娘親的事，我很抱歉。”

“是我的無能害了你們。”

話說到半，風長林眼角的淚又流了下來。

“月妤，有些事情你以前還小，為父沒有告知你。”

“如今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講給你聽了，咳咳......”

看著風長林咳出鮮血，莫月妤心頭也是一緊道：“師父！”

他笑著又搖了搖頭，道：“沒事的，先聽我把話說完。”

“這是一個屬于兩個不倫之人的故事......”

風長林抬頭望向遠處，聲音顫抖，開始娓娓道來。

“那一年初遇你娘親之時，我還并未繼承這鳳鳴山掌門之位，只是個普通弟子，她也還是個因饑荒逃難來此的凡人孤女，我下山時見她年幼可憐便將她帶回了山中。”

“可鳳鳴山從不收留門外之人，而恰逢你師祖也即將壽寢坐化，不再收徒，無奈我只得將她放置在自己的名下。”

“就這樣她成了我鳳鳴山的弟子，所以后來也理應(yīng)由我來教授她功法修行，日子就這么一來二去安然度過了。”

“可這獨處久了，我們也就漸漸的愛上了對方，但是礙于身份有別，我們就都沒有互相表露，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暗藏心中，直到......咳咳。”

風長林又是一陣咳嗽，咽了口唾沫又繼續(xù)講道。

“直到你師祖仙去前，宣布了繼承人選拔的比試。”

“彼時的我并沒有多在意這掌門之位，我在乎的是如何不受阻撓地與莫姑廝守在一起，顯然別人當了掌門不行，只有我做了這一山之主才可以。”

“恰巧莫姑也看出了我的想法，于是不顧自己的修行，開始全力助我提高修為，贏得這掌門之位。”

“她到處為我尋丹煉藥，甚至不惜為了我成為了爐鼎......你娘的病根也是在那時落下的，所以后來有了你的時候也沒能幸免。”

“她如此奮不顧身的為我，不出意外的我也繼承了這掌門之位，雖然沒有向外人宣知，但后來我們也如夫妻般相處在了一起，眾弟子就算有所察覺，也都心照不宣，無人敢言。”

“后來，自打你出生后，我便又考慮到了許多。”

“為父擔心我不在之后，你的身世不受別的掌門待見，所以我便萌生了將你培養(yǎng)成下一任掌門的念頭。”

“可師祖有訓(xùn)，掌門之位傳男不傳女，所以才讓你從小女扮男裝，平日里故意疏遠你不僅是為了避嫌，也是為了磨煉你......”

聽到這里莫月妤也似乎理解了父親從前的種種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