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悲壯
- 1979文娛:從女兒國國王開始
- 狗熊吃餅干
- 4095字
- 2025-06-05 17:00:00
大家開始吃菜,果然上了一大盤紅肚鯽魚,用豆醬蒸的,已經看不太出肚子紅不紅了。
陸成渝只覺得魚身很厚,背部很高,他嘗了一塊,相當的鮮肥,說明含脂率高。
農墾局領導又給他夾了一只林蛙:“這是農場特意從完達山弄來的山珍,一定要嘗嘗。”
林蛙個頭不大,既不去皮也不剖肚,就這么黑乎乎的一只,看著是有些嚇人。
幾個女演員,除了蔡明,其他人是不敢吃的,陸成渝也就吃了一只,肚子里滿滿的黑籽,反正是吃不出什么味道來。
他酒勁有些上來,趕緊吃了幾口酸菜白肉,這才感覺好些,發現桌上有玉米面餅子,就瓣著配腌黃瓜、咸鵝蛋吃。
這才是當地的家常菜,插隊的時候想吃都吃不到。
邊上的農場領導看不過去了,給他挖了幾勺松子仁:“這也是完達山弄來的,紅松子,好吃。”
陸成渝嘗了嘗,又香又甜,這是因為摻了糖精。也不知為什么,糖精吃多了會發苦,配合著炒香的松子仁就特別好吃。
酒桌上氣氛相當熱烈,農場可以說是傾其所有了,還每人來了一小碗飛龍湯,就是花尾榛雞,號稱“東北第一鮮湯”。
制片主任看到大家有放開的架勢,著急了,大聲說:“晚上還要安排明天的拍攝任務,可別喝醉了。”
蔡同學吃高興了,問:“明天就拍?”
“嘿,你不看看都什么季節了,我天天在這里跳腳!”
領導們一聽明天就要開拍,馬上收斂了,他們可是把這個當成政治任務的,怎么重視也不為過。
就算這樣,陸成渝也喝了一缸半北大荒,劇組開會的時候暈暈乎乎的,似乎制片主任著急開拍,是因為有些秋收鏡頭要趕在入冬前搶出來。
朱霖看他根本聽不進去,悄聲說:“喝這么多!”
“我在北大荒插隊6年,高興。”
朱霖伸出兩根指頭準備給他來一下,聽了這話,悄悄縮回了爪子。
大家住宿就安排在場部三樓,這里兼作農場客房,一下來這么多人,只有陸成渝和王好為是單間,其余人能擠多少算多少。
朱霖不好進陸成渝房間,只好交待小白助理幫忙弄開水洗臉洗腳。
蔡同學在青龍橋站拍攝的時候就覺得兩人不對勁,只是嘿嘿的笑。
第二天早上,陸成渝起的晚了,到一樓餐廳,大家已經吃完,演員們在換裝打扮,工作人員各種準備。
他連忙拿起玉米餅子啃,桌上還有蘿卜餡包子、醬缸菜、雞蛋。
這時,蔡明同學穿著一件花棉襖跑了進來:“吃的太早,餓了餓了。”抓起一枚雞蛋。
她扮演的是秀梅,拓荒一代的女兒,不是知青,在連隊飲事班工作,戲裝就是一件花棉襖,印著許多花朵:紅色的牡丹、粉色的桃花。
怎么說呢,挺漂亮的,陸成渝不好多看,用勺子挖桌上的一碟豬油,往餅子上抹。
蔡同學叫了起來:“有大醬啊,你怎么不抹醬?”
“豬油才是好東西,吃了不餓。”陸成渝就著滾燙的高粱粥呼呼的喝,額頭開始冒汗,酒也就慢慢醒了。
太陽高照的時候,劇組來到黑土地上,演員們普遍穿著軍綠色的棉衣棉褲,外面套著厚厚的軍大衣,仿佛一群知青走來。
一個連隊的知青可是有上百人,多的會有二百多人,這里面有不少群演,多數是從八五二和周邊農場挑出來的年輕人。
北大荒農作物收獲季在9月下旬至10月上旬為高峰,農場都會組織“會戰”,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尾聲了。
制片主任之所以著急,就是因為劇組再不趕來,搶秋的鏡頭就要等到明年秋季了。
這還是農場特意留下數片地沒有收,有高梁、玉米、水稻等,這些作物也只能留到10月上旬,再遲就會造成損失。
這場群戲是搶收玉米,導演和副導演開始安排演員們走位,以及動作、表情、臺詞等等,攝影師則是不斷調試取景位置。
外面圍著很多農場職工,看的目瞪口呆,這個好亂啊,完全看不懂。
整整一天都沒有正式拍,而是不斷磨合,一遍又一遍,有的是幾人對戲,有的是群戲,時散時聚。農場職工們感覺比搶收還累。
王導演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演員們找到集體的感覺,只有這樣拍出的味道才對。
一直忙到晚上,又連夜開會討論,總結得失,每個主要演員都要談感受,大家都是熟讀劇本的,講起來頭頭是道,真正拍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陸成渝也在琢磨,這部電影有兩條主線。
一條是團長馬崇漢為了私利扣下返城通知,引發知青的集體抗爭,這里面又會有大量的知青生活的回溯。
另一條主線是裴曉蕓獨自拉出來的,暴風雪里第一次站崗,卻被大家遺忘了,瀕死之際回溯身世、經歷和愛情。
現在要拍的是知青集體生活,或許因為暴風雪之夜的劇情太有爆炸性了,演員們的專注點都在這方面,導致表演的時候都往悲壯、悲慘上面靠,味道不對。
陸成渝想到這里,站了出來:“大家有的當過知青,有的沒有。我談談自己的感受吧,我18歲插隊,或許是年紀小的緣故吧,當時沒覺得有多悲慘,反而有一股子豪情,感覺自己長大了,可以到廣闊天地鍛煉了,無所不能。”
大家聽了都笑起來。
陸成渝又說:“我們現在是回頭看這段歷史,傷痕文學的盛行,讓我們的心理感受經過過濾,并沒有完全代表當時知青們的心情和狀態。”
“北大荒的知青們真的是在凍天寒地里戰天斗地,自有犧牲多壯志。”
“我們現在拍的不是暴風雪之夜,而是秋季搶收的劇情,這時候的知青隊伍是一支能戰斗的隊伍,一支舍生忘死的隊伍,要演出這種氣勢!”
大家聽了若有所思,陸成渝又說:“也許是暴風雪之夜讓大家太投入了,這是好事,但現在不是時候。”
王好為導演也說:“沒錯,之所以今天一個鏡頭沒拍,就是因為沒有這個狀態。你們要把自己想象成真正的知青,返城的事根本沒有發生。當前面臨的問題是如何搶收立功,各個連隊都在開展競賽,你們不能落后!”
她又說:“電影中的連隊宿舍已經準備好了,你們現在就搬過去過集體生活,吃住、出操、勞動、學習,都要和知青插隊時一樣。我們會隨時抽查大家的生活狀態,達不到標準的要嚴肅批評,自己也要做深刻檢討。”
這個時候演戲非常講究體驗生活,王導演的建議是一個好辦法,可以讓演員們繼續磨合,形成集體狀態。
演員們也沒有什么意見,演員為了一個角色,下工廠、到農村,什么事沒有干過。
陸成渝暗自點頭,真正能演出本色也就這個時代段了,不管角色大小,演員們是真的投入。
他又簡單描述了一下幾個主要角色:
工程連連長曹鐵強,知青,同時也是拓荒一代的兒子,父母都死在了拓荒中,這是一個極有代表性的人物,既有拓荒二代的使命感,又有知青的使命感,有一股子拼勁、蠻勁、巧勁,會有一個成長成熟的過程,形成獨特的領袖氣質。
上海知青裴曉蕓,身世悲慘,導致她敏感、自卑,又因為身份不好在連隊生活中受到排擠,但她對生活沒有放棄希望,骨子里有一股子韌性,喜歡戴一條紅色圍巾,這是一個標志性的穿戴,象征著艱苦歲月中的一抹亮色。
工程連指導員鄭亞茹,穩重、干練,又因成熟而有心機,追求進步,喜歡曹鐵強,為此打壓裴曉蕓,在風雪夜的沖突中,走向對立面。
劉邁克,曾經是團警衛排排長,一身正式軍裝,扎武裝帶、別手槍,外表整潔挺拔,與曹鐵強發生過激烈沖突,后被下放到工程連,在與曹鐵強的矛盾中成為朋友。
秀梅,拓荒二代,帶有農村特有的樸實、熱情、善良。
團長馬崇漢,是引發知青沖突的爆點;政委孫國泰,又是平撫風雪夜的穩定器。
人物關系上,曹鐵強與裴曉蕓是戀人,與劉邁克是“相愛相殺”的兄弟,與馬崇漢是觀點對立的正反兩面。
鄭亞茹暗戀曹鐵強,為他付出很多,與裴曉蕓是“情敵”。
劉邁克是團長馬崇漢的心腹,又受曹鐵強感招,最終站在一起,他和秀梅是夫妻。秀梅是裴曉蕓唯一的好朋友。
工程連還有幾名個性突出的知青,都是以外號相稱:
小瓦匠,從事蓋房、砌墻等工作,性格憨厚直率。小地包,戴厚眼鏡、牙齒略凸,性格膽小謹慎,擅長記賬、整理資料。小四川,四川知青,說方言,性格活潑機靈,炊事班幫廚、喂豬。
這幾位將是日常劇情的推動者,知青生活的“調味劑”,在風雪之夜又因利益展現出不同人性,讓整部電影飽滿。
陸成渝提議,既然要集體生活,演員們就要把角色性格帶入一言一行當中,這將會是檢查重點。
他又對運鏡提出建議,集體勞動和生活的鏡頭切換要快,以此帶動觀眾沉浸體驗,風雪夜的鏡頭要猛,從視角上給觀眾以沖擊。
具體到各個角色,曹鐵強的鏡頭要穩,突出領袖氣質;裴曉蕓的鏡頭要慢,以細節細部展示內心世界,鄭亞茹的鏡頭要有變化,體現出她內心的沖突與變化。另外幾個角色也可以抓住人物性格進行運鏡。
這是用鏡頭語言來幫助演員表演,可以達到意外的效果。
這個時代的運鏡主要問題就是慢,細膩是夠細膩,但沖突不夠,當然,這時的很多電影會用趣味性來彌補這個不足,不會產生空窗期。
這部電影在日常集體生活中會有趣味,但總體是悲壯的,可以用快鏡頭突出緊張感,并且在兩條主線之間不斷切換,與各個人物的記憶回溯不斷切換。
現在的電影之所以慢,也有因為劇情簡單,這部電影的劇情足夠多,快才能更飽滿。
陸成渝甚至提出:“不一定要給觀眾留出思考時間,只要讓他們跟著鏡頭走就行,讓大家沉浸進去,緊張起來,因為兩個大矛盾點一直在鋪墊,已經足夠觀眾思考了。”
“這就是用快馬拉著觀眾往前沖,不求枝蔓,但求主線,直擊人心,由我們負責掌控鏡頭、掌控劇情、掌控人心!”
他說的這些只是方向,不是方法,根據人物特點組合運鏡,快慢運鏡,交叉運鏡,這些大家都懂。
但他提出的掌控人心就很大膽了,現在講的是電影服務觀眾,生怕觀眾看不懂,掰開了揉碎了喂,他是在背道而馳。
這個時代的人水準很高的,缺的只是全新觀念,錢攝影師立馬反應過來:“這才叫掌鏡啊!”
趙副導演也在叫:“這才叫執導!”
王好為導演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把我的話說了。她雖然是女性,能當上導演都有股子闖勁,說道:“好,就這樣辦,為了成功,不怕失敗!這次經費足,無非就是多廢一些膠片!”
她咬咬牙,老娘為了搶到這部電影容易嗎,拼了!
陸成渝松了口氣,他前兩部電影可沒有這么用心,這是一部極可能會爆的電影,必須要用爆炸的心態對待!
大家都受到感染,一股豪氣在會議室成生。
朱霖從來沒有看到陸成渝這個樣子,有些呆了,如此神氣飛揚的會是他?和平時的隨和風趣形成鮮明對比!
或許,平時的表現只是他套著的一層殼,這時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陸成渝氣場一開,連女兒國國王都受到震懾。
夜已深,演員們連夜搬到集體宿舍,副導演和制片主任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檢查:“收音機不能帶,手表不能帶,你們是去享受嗎?”“誰拿了這么多零食,放下!”
朱霖趕緊把動物餅干塞回去,幽怨的看了陸成渝一眼。
陸成渝趕緊給她拎行李,朱霖乘機問:“你今天怎么了,比喝了酒還興奮。”
陸成渝輕輕一嘆:“我說不清楚,回到北大荒,總覺得心里有一股子悲壯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