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列車的殘骸在量子叢林邊緣堆積成百米高的金屬墳場,生銹的車廂像被啃食的巨獸骸骨,藤蔓狀的熒光苔蘚正順著車窗爬向星空。林硯的機械義眼切換成共振視野,看見整座廢墟的金屬構件都在以0.73Hz的頻率震動——這是齒輪城特有的“機械心跳“頻率。
“別碰那些苔蘚。”小棠突然拽住他的袖口,藍鱗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它們會吸收生物電,就像媽媽實驗室里的神經接駁植物……”她的聲音突然顫抖,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頸間星圖紋身,那里還殘留著初代核心的能量余溫。
三十米外的陰影里,十二道幽藍的光點突然亮起。林硯的匕首本能地劃出碎星步軌跡,卻在看清對方時僵住——那是十二具半機械化的犬型生命體,胸腔位置嵌著齒輪驅動的核心,每條機械腿關節處都纏著與老人相同的紅絲帶。
“星軌守護者的氣味。”最前方的機械犬開口,聲音像生銹齒輪的摩擦聲,卻帶著人類語言的韻律,“二十年來第一次有人能活著通過共振屏障。”它低頭嗅了嗅小棠滴落的熒光血珠,齒輪核心突然發出蜂鳴,“共生體的血液,是齒輪城最純凈的潤滑劑。”
林硯的共振視野里,機械犬的核心頻率正在向小棠靠攏。他突然想起父親筆記里的一段話:“量子叢林的機械生命體通過吞噬藍冰草汁液維持意識,他們是星軌計劃最早的實驗體。”腕間紅絲帶驟然繃緊,碎星步在金屬地面犁出火花,將小棠護在身后。
“我們不是敵人。”機械犬的幽藍光點暗了暗,從胸腔彈出半塊齒輪狀金屬牌,上面蝕刻著與手環相同的星圖,“齒輪城的主人想見你們,她手里握著第二塊殘卷碎片——‘因果之齒’。”
小棠的瞳孔突然倒映出齒輪城的立體星圖,她踉蹌著上前,指尖與機械犬的齒輪核心接觸:“我聽見了……齒輪轉動的聲音里有媽媽的心跳。”藍冰草汁液順著接觸點滲入機械核心,十二具機械犬的齒輪同時發出清越的共鳴,竟組成了《星軌搖籃曲》的旋律——母親每晚哄他們入睡的曲子。
“跟我們來。”機械犬轉身時,背部裝甲展開露出升降平臺,“黑潮的‘銹蝕使徒’已經進入叢林,他們的納米機器人能分解金屬,包括你們的義肢。”
懸浮列車殘骸組成的空中迷宮在共振視野里顯形,林硯看見每節車廂都通過磁力軌道連接,齒輪驅動的升降梯在熒光苔蘚間穿梭,像極了父親筆記里畫的“機械共生體生態”。小棠突然指著某個車廂窗戶,那里貼著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母親抱著襁褓中的嬰兒,旁邊站著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正是林硯在核心投影里見過的神秘人。
“那是……齒輪城的初代主人。”機械犬的聲音罕見地柔和,“二十年前她帶著三十個孩子逃出第九實驗室,用自己的神經鏈接為孩子們打造了機械心臟。”它的齒輪核心閃過一道藍光,“包括你父母在內的守護者,把星軌殘卷的碎片植入了我們的核心。”
升降平臺在最高處的指揮車廂停下,圓形大廳中央懸浮著直徑五米的齒輪核心,上面嵌著十二塊不同形態的金屬碎片——其中一塊缺角的齒輪,正與小棠頸間的星圖紋身產生共振。坐在齒輪核心前的銀發女人緩緩轉身,她的下半身是齒輪驅動的機械義肢,左胸位置嵌著與林硯手環相同的星軌裝置。
“林硯,小棠。”女人的聲音像齒輪咬合般精準,卻帶著人類的溫度,“我是陳墨,你們母親在星軌計劃的搭檔。”她抬起手,掌心浮現出與小棠相同的星圖紋身,“二十年前黑潮襲擊實驗室時,我帶著‘因果之齒’碎片逃到這里,用機械心臟延續了三十個孩子的生命。”
小棠突然發出低吟,她的藍鱗開始剝落,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膚——每寸肌膚下都流動著星軌狀的熒光血管。陳墨的齒輪核心發出蜂鳴,十二塊碎片中,代表“因果”的齒輪突然脫離核心,懸浮著飛向小棠:“該讓第二塊碎片回家了,它在齒輪城等待宿主覺醒已經七年。”
警報聲從叢林深處傳來,金屬撕裂聲中,三架黑潮的“銹蝕使徒”機甲破霧而來。它們的外殼不斷滲出黑色納米機器人,所過之處,熒光苔蘚枯萎,金屬構件化作液態。林硯的共振視野里,這些機甲的頻率完全混亂,像極了父親筆記里記載的“反共振體”。
“保護核心!”陳墨的機械義肢展開成離子刃,齒輪核心的十二塊碎片突然懸浮,在她周圍組成星軌防御網,“小棠,抓住因果之齒!林硯,用太虛九闕第四式‘齒輪共振’——那些納米機器人害怕高頻震動!”
小棠的指尖觸碰到因果之齒的瞬間,整座齒輪城的機械心臟突然加速。她的身體升起,齒輪碎片在她周圍形成螺旋星軌,藍冰草汁液化作齒輪狀光刃,將逼近的納米機器人震成齏粉。林硯握緊匕首,按照陳墨的指引,將共振頻率調至與齒輪核心相同的12Hz,廢舊車廂的金屬螺栓突然集體懸浮,在他頭頂組成直徑二十米的齒輪光輪。
“碎星——齒輪風暴!”
隨著暴喝,光輪高速旋轉,每片螺栓都帶著星軌能量,所到之處,銹蝕使徒的納米外殼成片剝落。陳墨趁機將離子刃刺入其中一架機甲的核心,齒輪核心的能量順著刃口涌入,竟將對方的反共振裝置轉化為共生核心。
“他們的目標是小棠!”陳墨在爆炸聲中大喊,她的機械義肢已經嚴重受損,“黑潮想要集齊七塊碎片,在血月之夜重啟潮汐核心,到時候所有植入藍冰草的孩子都會變成沒有意識的共振兵器!”
小棠突然墜落,因果之齒碎片嵌入她胸口的星圖紋身,發出太陽般的光芒。林硯接住妹妹,發現她的瞳孔里正倒映著齒輪城的機械心臟,而在心臟深處,有個模糊的人影正在調試共振裝置——正是父親實驗室里的場景。
“哥,因果之齒里有媽媽的記憶……”小棠的聲音帶著哭腔,“二十年前,黑潮的首領就是戴著青銅面具的神秘人,他其實是……”
她的話被更劇烈的震動打斷,量子叢林深處傳來重型機甲的腳步聲,這次的共振頻率完全陌生,竟在摧毀周圍的金屬構件時,引發了齒輪城的機械心臟共振紊亂。陳墨的齒輪核心發出刺耳的警報,十二塊碎片中有三塊出現裂痕:“是黑潮的‘潮汐領主’,他們用初代共振炮改裝了機甲!”
林硯的手環突然投射出太虛九闕第五式的圖譜,需要同時驅動兩塊碎片才能施展。他咬牙將匕首刺入自己的機械義肢接口,星軌能量順著神經涌入,與小棠體內的因果之齒形成雙共振。整座齒輪城的金屬構件突然脫離重力,在他們頭頂組成巨大的齒輪狀星軌,每片齒輪都倒映著血月的紅色光暈。
“凝星——齒輪囚籠!”
隨著星軌囚籠落下,潮汐領主的機甲被卡在齒輪間隙,納米機器人在高頻共振中失效。陳墨趁機啟動齒輪城的自毀程序,將最后三塊碎片注入小棠體內:“帶著碎片去量子叢林深處的‘齒輪墳場’,那里沉睡著初代星軌引擎的核心!”
懸浮列車的殘骸在爆炸中解體,林硯背著小棠躍向熒光苔蘚覆蓋的樹冠,機械義眼看見齒輪城的機械心臟正在崩塌,陳墨的身影在齒輪核心前微笑,就像當年母親在實驗室里的模樣。小棠胸前的因果之齒碎片發出蜂鳴,與手環的時空碎片形成共振,在他們視網膜上投射出下一塊碎片的坐標——量子叢林最深處的齒輪墳場,那里沉睡著星軌計劃的初代引擎。
“陳阿姨……”小棠在昏迷前輕聲呢喃,“她的機械心臟里,存著所有守護者孩子的基因密碼,包括我們……”
雨滴穿過熒光苔蘚,在林硯肩甲上濺起藍光。他看著懷中的妹妹,星圖紋身在她胸口緩緩轉動,與手環的紋路形成完美的陰陽魚圖案。遠處,黑潮的追兵正在清理齒輪城廢墟,而在他們腳下的齒輪墳場深處,初代星軌引擎的核心正在共鳴,等待著逆星者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