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達成了基本的一致，接下來三人就將同行一段時間。

賽利亞想了想，認真道：“既然神諭降臨，那我就不必再去特蘭魁了……如此，得先向斯特蘭奇大主教報告這件事。”

“啊？”瑪雷震驚，“你們神職者內部管理這么嚴，請個假都得直接給最高領導人傳話？”

斯特蘭奇大主教——這個名字在整片大陸可謂如雷貫耳。

他是當今至高神教三位紅衣主教之一，身居現世執掌之位，更是整個索維托帝國無可置疑的宗教領袖。

賽利亞搖了搖頭：“倒也不必，一般有合適的理由，向導師匯報就好。”

瑪雷疑惑：“那你干嘛非得告訴斯特蘭奇大主教？”

賽利亞理所當然道：“因為他就是我的導師。”

“？？？？？？？”

瑪雷和維塔當場倒吸一口冷氣。

賽利亞是大主教的弟子，那豈不意味著……

只見當事人自豪地挺起胸膛，語氣驕傲而堅定：“沒錯，我是至高神教的現世圣女——布拉的賽利安娜！”

圣女，這可不是一般的神職者。她是至高神意志在人間的象征，是信仰的化身、教義的延伸。

甚至可以說，這個頭銜不是高位神職者選出來的，而是神欽點的。

瑪雷這才反應過來，難怪賽利亞對魔王勇者的預言無比關心。她恐怕早就接到過類似的神諭，早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在索維托帝國這樣皇權與神權并存的政體中，若說紅衣主教掌握著教會的實際權力，那么圣女，便是代表至高神意志的“法理具象”。政治調和、災后安撫、信仰巡禮、教義宣告……所有最關鍵的精神性事務，皆由圣女主持。

“圣女”是希望的象征，是所有虔誠的教徒心中的光。

維塔對賽利亞的身份大為震驚——既然她是圣女，不應該鎮守在布拉么？怎么會被派到這種地方來？教會事務不夠多嗎？

瑪雷倒是能猜出個大概。

圣女雖為象征，但也要時常施展圣光術、降下神跡，以穩固信眾的信仰，特別是在福利院、醫療所等安撫場所。

然而，賽利亞不會治療。

她的圣光術強悍無匹，卻沒有療愈人心的溫柔，注定無法肩負起“穩定信仰”的重任。

——信徒們想看神跡降臨，她總不能當場炸個山頭來給大伙兒助興吧？

往陰暗了想，賽利亞或許只是個圣女預備役，被教會臨時下派至邊境，看似鍛煉，其實也可能是變相的邊緣化安排。

瑪雷偷偷瞟了一眼賽利亞，心道恐怕她也急于做些什么大事，證明自己的能力吧。

不過，以后倒是得多多注意……把圣女作為主角的本子藏起來。

……

三人基本交了底，氣氛也終于從最初的試探逐漸達成共識的默契。

天邊殘陽下垂，遠處的雪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幾位鎮民快步跑來，滿臉焦急。

賽利亞立刻朝他們的方向看去：“是哪里又出了事？房屋坍塌？還是有人急需治療？”

“不是不是，賽利安娜小姐，您別急，大家一切都好！”為首的鎮民趕忙擺手，喘息幾聲才繼續道，“我們……我們只是見您處理完雪災的事，一直沒回來，擔心您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所以，所以特地過來找您……”

賽利亞聞言，整個人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居然還有人會擔心她？

明明就在剛才，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只用一擊便將黑衣人斬作飛灰。

即便她已如此強大，可那些鎮民，仍會因為她久未歸來而牽掛。

賽利亞心頭微熱，原本有些倦怠的神色變得柔和，輕輕點頭，“謝謝大家，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只是耽擱了一些時間。”

說著，她側過頭，對身旁的維塔和瑪雷笑了笑，“既然如此，咱們一起回去吧。教堂那邊更暖和。”

幾人并肩，沿著那條由鎮民們合力開辟出的雪道，走回教堂。

門剛一推開，小可萊絲就飛撲過來，重重撞進賽利亞的懷里。

“賽利亞姐姐！！”

和賽利亞膩歪好一會兒，可萊絲才看到后面溜進來的瑪雷，立刻笑靨如花：“啊！還有大英雄瑪雷哥哥！”

“這是什么稱呼啊？”瑪雷嘴角一抽。

萊德與菲歐娜從一旁走了過來，眼中滿是感激。

“可萊絲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們了……”菲歐娜的眼眶微微泛紅，看向瑪雷的目光充滿了后怕，“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萊德也走上前，重重拍了拍瑪雷的肩膀：“謝謝你，瑪雷。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草，這氣氛也太沉重了！

瑪雷不喜歡接受別人的感謝，直接往旁邊一躲：“謝我就不必了，你們要想感謝，就去謝謝賽利亞，我可沒做什么。賽利亞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在救人都快累虛脫了，你們趕緊給她拿個軟墊子讓她坐下，然后煮鍋肉湯給她好好補補身子——”

可不等他把話說完，近處幾個剛結束治療的鎮民就涌了過來，七嘴八舌地接上了話頭，完全沒給他撇清關系的機會。

“小伙子你可真是謙虛啊，你這么低調我們可當真了！”

“是啊！我還是頭一次這么近距離見到魔法師施法！那雪崩來得突然，我可全看見了！”

“要不是瑪雷大法師及時出手，我早就被雪埋在下面凍僵了！誒喲——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身上冷颼颼的！”

“還有你救下可萊絲的事，我們也全都聽說了！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拐騙兒童，簡直是太可惡了，以后我們鎮子還是要加強防范啊……”

瑪雷臉上掛著尷尬的笑，應付得比動用法術卡戰斗還局促。

他想說這不過是順手而為，但自己身上還有些沒來得及處理的傷口，外袍上血跡未干，明顯是經過了一番苦戰，再說這話只會顯得矯情。

雪災處理告一段落，后續事務被神職者包攬，鎮民們總算能稍微喘口氣。

也沒什么旁的急事可做，而瑪雷這個魔法師，簡直就像是千年一遇的珍稀生物……

于是，在瑪雷出現并被小可萊絲一聲“大英雄”點名之后，眾人立刻將話題集體轉移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