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原什么？

瑪雷懷疑自己聽錯了。

“雖然這不過是我一道幻身，但也是我三分之一法力的凝結！”

那聲音越發陰冷狂妄，仿佛某種異樣存在正透過空間窺視而來，

“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小蟲，竟妄圖挑戰原神會的意志？可笑至極！想要擊敗我，簡直是天方夜譚！看你們的樣子，怕是不曾聽聞我的名諱！”

虛空扔下一大串標準的反派發言，黑袍被劈碎的靈力分身竟在一陣劇烈的空間震蕩中重新凝聚，黑影如墨流匯聚，逐漸實體化，輪廓變得更為清晰，連衣袍上的褶皺和浮紋都纖毫畢現，身上散發的法力波動遠勝先前。

“誰管你叫什么啊？”

維塔冷哼一聲，“唰”地拔出短匕，腳尖輕點，身形如電，頭也不回地猛然沖出。

她整個人幾乎化作一道黑影，身后卷起一道可見的氣流漩渦，身過之處風雪倒卷，竟在塔頂掀起一片如霧般的半弧雪浪！

她身形一掠，直刺半空中剛凝聚成型的黑袍法師幻身，凜然殺意如刺骨刀鋒。黑袍幻身尚未完全實體化，詠唱卻不停，掌心猛然一震，一團紫紅色的異焰如同活物般升騰而出。

噼咔——！

那火焰燃燒著，既帶著灼燒空氣的高溫，又裹挾著某種不屬于物理范疇的魔力侵蝕氣息，在空中迅速扭曲盤旋，化作數條火焰巨蛇，張牙舞爪，裹著猙獰的烈焰呼嘯而來！

而維塔神色不動，匕首寒光已刺穿飄散的雪塵，武者氣脈護體，抵御紫焰的灼燒，宛如游龍一般矯健穿過火蛇的疏網，刀刃直直逼向黑袍的咽喉！

“火焰構型十分精細，看來這分身還真不是隨便糊出來的……”瑪雷站在后方低聲嘀咕，腳下已悄然勾好一道法陣。

“狠毒、老練，可惜，還是慢。”

法師枯瘦的指節間迸發出刺目紅光。咒文詠唱速度加快，四條紫紅火蛇調轉回頭，盤旋而上的焰浪將塔頂積雪瞬間蒸騰成白霧。

維塔瞳孔映著撲面而來的魔焰，靴尖猛然蹬向虛空，竟在半空中硬生生折轉方向。

“小心！”瑪雷下意識提醒。

“啰嗦。”

維塔腰肢是幾乎貼地滑過火蟒之間的間隙，翻腕時匕首在掌心旋出銀花，刃尖霎時覆上凝實氣脈，在火光交錯中，精準無比地挑斷那三條火蟒與黑袍法師連接著的法術游絲！

斷絲一瞬，三條火蟒頓時崩散，灼焰升騰作白霧，原本張牙舞爪的魔焰被抽去了脊骨，頃刻瓦解成漫天熾粉，濺在少女的身上，發出“滋啦滋啦”的灼燒聲。

黑袍法師也是身經百戰，對滑如泥鰍的對手，便要一力降十會。當即雙手一挑，剩余火蟒突然糾纏成螺旋火柱。

維塔瞳孔驟縮，蹬著墻壁躍起，靴底與火柱擦過，燃起一小股黑煙。

“啊哈哈哈……優勢在我！”

黑袍得勝一笑，維塔面色一凜，凌空翻身，將手中匕首一把甩出！

嗖——！

雪霧中傳來金屬破風的尖嘯。黑袍正要抬手防御，卻見那銀光一閃而過，直直釘入身后塔壁。

這遲疑的半秒間，少女已踩著垂直塔壁突進到三尺之內，暗藏的第二把匕首自袖中滑出，直取黑袍法師心口。

“偷襲，就知道偷襲！你爸爸媽媽是怎么教你的，不知道做人要堂堂正正嗎？！”

黑袍沒想到維塔出手這么陰，急切召來法杖，杖頭嵌著的紅寶石在他大手一捏之下驟然爆裂！爆散的寶石碎片飛濺在空中。剎那間化作千百條細小火蛇，整座鐘樓瞬間陷入血色火網！

維塔的銀發被熱浪掀起，她卻突然扯下自燃的披風，甩向漫天火網。

“搞什么……”

黑袍的疑問，下一秒得到了回答。

布匹爆燃的剎那，瑪雷也完成了自己的吟唱。

——所謂“至尊法師”，乃是術法的掌控與法力的儲備皆已凌駕于世間九十九點九的法師之上，憑借壓倒性的數量與精度，將量變堆砌成質變，方能踏入此至高的門徑。

到了這個層次，尋常法術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手到擒來，不必儲備道具，不必吟誦咒語，意念一動即可釋放。

所以，若要讓至尊法師開口吟唱才能施展的法術，只能是魔法體系中最頂尖、最復雜、那百分之零點零一的極限術式。

瑪雷腳步一頓，指尖微抬，嘴角一揚。他腳下的法陣瞬間綻放，整整三重環式奧術圓盤自地面浮起，符文如星辰倒映夜海般陡然流轉起來，刺目的藍白光芒仿佛要將黑袍的身影照徹至透明！

“這是什么——！”

就算不認識這個術法，這啟動聲勢也大得也足以讓黑袍法師心驚膽戰。

空氣轟然一震，水元素仿佛頃刻間被喚醒，如潮水般自虛空奔涌而來，化作渦流在少年的周身飛速旋轉。

“至尊法術·水軍降臨！”

伴隨著一聲極短而內容奇詭的低喝，瑪雷五指并攏，猛然朝天一點！

高空驟然裂開一道蒼白天隙，一枚水元素構筑的巨大圓環從一個點緩緩鋪開，與瑪雷腳下的法陣呼應。

圓環之內，無數水光凝聚、坍縮成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光點，繼而在一聲嗡鳴之下，如隕星般，轟然墜落！

“你他媽在逗我？！”

黑袍幻身猛然抬頭，兜帽下的眼睛瞪圓到極限，臉色瞬間發白。

透過破敗的塔尖，他看到，正驟然墜落的，不是雨，也不是水，那其中的每一滴，都極致地壓縮了含有高純度法力的水元素。那些水光如同墜落的星辰，他毫不懷疑，只要一著地，這些水點都能掀起堪比小型海嘯的沖擊波。

——不行！這樣下去，這道幻身就保不住了！

黑袍咬牙，強行催動咒式，將幻身傳走。但他才剛開口，術式尚未詠出半句，天海倒灌，一整片洪流轟然砸下，仿佛怒海吞天，將他瞬間吞噬！

轟！！！！！

黑袍幻身，連帶著尚未完成的術式，在轟鳴中瞬間瓦解成飛灰。

數秒之內，戰局逆轉，雷霆落幕。

天地之間，水元素轟鳴的余韻，好似還回蕩于風雪之巔。

在瑪雷的精準控制下，所有傷害被毫無偏差地灌到黑袍幻身身上，沒有半點能量外泄，這一整個大法術的轟炸之下，整個祭儀塔竟毫發無損，連一塊磚都沒有松動。唯有高空之上還留有殘余的術式，依舊泛起微弱的水藍色光紋。

瑪雷負手而立，神色淡然。

“呵，戰斗力只有五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