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子,你真是好樣的!”
下河村的記分員上前拍了拍孟文州的肩膀,剛剛他就在這兒跟著大家一起滅火。已經燃著的電線外皮,燒掉‘噼啪‘作響,火勢順著這根線即將燒到的發電機處,就在那會兒這就是個正在倒計時的炸彈!
這緊要關頭的時候他們村的孟文州挺身而出,一把斬斷了這根帶火兒的電線,成功把危險扼殺在搖籃里,這讓同村的他也十分的驕傲。
“真有膽識啊!”
火已經撲滅了,周邊的人都圍了上來。
“這個后生厲害啊,有我年輕時的風范。”
“呸!”
旁邊的人碎了一口這不要臉的漢子。
孟文州的眼睛略過這一張張熱情的笑臉,試圖在縫隙中找到夏纖纖的身影。
夏纖纖在哪?剛剛這么現場這么混亂,她還好嗎?
沒等孟文州找到夏纖纖,放映員喪氣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放映員在角落里檢查著還留存的設備,苦著張臉告訴眾人。
“發動機壞了,最近這段時間的放映極壞怕是要暫停了。”
人群中發出了嘆息的聲音,這場突如其來的火將大家的熱情打斷。大人們能夠理解,可是孩子就不行了,聽到這個消息還有孩子難受的哭了出來。
放映的地點是空曠的打谷場,主要引火物又是發動機外漏的柴油,民眾們的損失不大,最多就是個把的頭巾、摔壞燒黑的凳腿兒,真要說損失嚴重的還得算孟文州了吧,那可是一件新做的外衣呢!
可放映員同志就不一樣了,放映設備是沒有損壞,但最重要的發電機確實壞了個徹底,現在還不知道是修是換,這段時間放映電影的計劃怕是得取消了。
“這,能讓我看看嗎?”
放映員看著為了救火而光著膀子身上臟污的孟文州,沉默了一會兒。想著現在東西都壞成這樣了,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想看就看吧。就這樣,他從發動機跟前兒退了出去,讓出位置。
孟文州蹲下身子,小心的打開發電機的外殼,隨手將自己自己沒燒完的外衣不條拿來擦拭里頭的油污,等里面稍稍干凈一些,又拿起旁邊人給的手電筒,仔細的對著光檢查。
油管有破裂痕跡,這是橡膠管老化了。
確認了油管問題后,孟文州又仔細的檢查其他的地方。
密封墊膠質柔韌有彈性,邊緣平正無毛刺,卡在槽位里正好,是沒有問題的。油箱用手細細摸過,整一個是完整的,上面沒有任何的細小裂痕。
一一排除其他也可能出現的問題,孟文州這才放下心來。
看著手腳熟練孟文州,放映員的眼睛都亮起來了,這要是真能修好,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怎么樣,同志,檢查出是哪里有問題了嘛,可以修嗎?”
“問題不大,油管老化了,回去換個新的油管就行了。”
“小叔,那我今天還能看上《地道戰》嗎?”
不知道什么時候,小虎子就擠到孟文州身邊,臉上跟個花貓一樣,還兩眼亮晶晶的。
“這…”
“是啊,還能看嗎?”
旁邊圍著的人也跟著問。
孟文州轉頭對著放映員說:“可以拿東西暫時堵住漏口,不過最好還是換個新的油管的好。”
河口村的村長贊同的點了點頭。
“是,還是換個管兒穩妥點好。”
說完又扭頭罵向剛剛開口的那個年輕人:“鐵牛今年都多大了啊,還跟個孩子一樣,今天這么危險你又不是沒看到,還跟著孩子在后頭問。”
旁邊的虎子聽到今天不能看電影還有些失落,站在旁邊耷拉著個腦袋。
“小伙子,今天多虧了你,你是哪個村兒的啊。
虎子這會兒聽到自己小叔被夸了,立馬挺起胸膛大聲的搶答道:“我小叔是下河村的!”
“我小叔叫孟文州,我叫虎子,是我小叔的侄子!”
滿臉花污的小不點說著稚聲稚氣的話,看著格外的可愛。
“好,孟文州同志,我代表整個河口村感謝你今天不顧個人安危,保護國家財產,消滅大火的英勇行為。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們大家商量個章程,再去你們村給你發放表彰。”
孟文州搖著頭推辭著:“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今天在場各位社員共同努力的結果,對不起,這個表彰我不能接受。”
現在這時候都講究集體,如果真就這么大大咧咧的認下了,保不齊有藏著壞心思的人背后去告狀。
等散場的時候,孟文州才找到夏纖纖。
夏纖纖的頭發亂糟糟的,身邊的人群就像潮水一樣在她身旁涌過,她就這么站在人群中含著笑兒看著孟文州。
這一刻,孟文州躁動一晚上的心終于靜下來了。
夏纖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炸毛東一縷西一摞的耷拉在腦袋上,穿著的衣服也被擠皺皺巴巴的。可奇怪的是,明明就是這么一副邋遢的摸樣,孟文州卻愣是看的挪不開眼。
真好看啊!
孟文州如是想著。
“冷不冷啊?”
“怕不怕啊?”
倆人同時問出口。
走近了,夏纖纖第一句話,就是問孟文州沒有外衣穿會不會冷。
孟文州則是擔心夏纖纖會不會害怕。
‘噗呲!’
對視一眼,夏纖纖和孟文州又都笑了起來。
好一會兒,夏纖纖才直起了腰,扯著孟文州往前走。
“走走走,咱們快回去吧。”
回村他們還是悄悄地走在來時的小路,原因無他,實在是有太多人要上來和孟文州搭話了,他現在大小也是個名人了呢!
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沒有云朵的遮掩,這不用手電筒照著光也能看得清腳下的路。剛翻過沒多久的泥地,混著黑夜里的風輕柔打著身上,涼絲絲的。
路過叢林的時候,夏纖纖踩到了塊松動的土疙瘩,重心一個不穩就要往旁邊一倒,好在孟文州一直都在旁邊看著她。
見形式不對一把上前將人扶住,就這一瞬間的動作,夏纖纖的頭發劃過孟文州的脖子又掃過他還光著的肩膀。
頭發細細碎碎的,打在身上又是酥酥麻麻的。
孟文州揉了揉發燙的耳朵,像夏纖纖朝前面指著。
“咱家在那兒,就快到了。”
不遠處有個朦朧的剪影在,那就是他們現在住的小院兒,是他們兩人現在的家。
他們的影子被月光湊到了一起,斜斜的打在田埂上的叢林上。
夏纖纖看了看旁邊站著的孟文州,又瞧了眼住了幾天的小院。
在朦朧的月光下,小院兒看起來格外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