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教室內，林煊坐在座位上。

本來被釋放出來，游弋在教室里，環繞在各個新生周圍，吸收龍血能量的陰陽玄魚。

因為不斷受到龍文影響，變得無比躁動，瘋狂亂竄起來。

林煊不再任由陰陽玄魚在體外游弋，將它們收回丹田，回歸八卦陣。

音響系統切換到了第四首歌曲。

《無地自容》的前奏轟然響起。

電吉他的嘶鳴與鼓點的重擊在密閉空間中回蕩，震得他耳膜生疼。

更可怕的是隱藏在音樂低音區的龍文，那些古老音節像是有實體般鉆進他的耳朵，在顱腔內不斷回蕩。

“呃——”林煊悶哼一聲，精神變得恍惚。

他的視野開始扭曲，眼前的景物像被打碎的鏡子般裂成無數碎片。

各種零碎的畫面不斷更迭，不斷在他眼前呈現。

這些畫面伴隨著某種低沉悠揚的聲響，好像古神在低吟。

陰陽玄魚在八卦陣中瘋狂游動，八卦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著，卻無法阻止這場入侵。

他看見教室的墻壁像被打碎的鏡子般剝落，露出后面鐵青色的天空。

流火劃過天際，拖著長長的尾焰墜向遠方。

黑色幕墻消失后，窗外不再是卡塞爾學院的建筑，而是一片廣袤的荒原，盡頭矗立著巍峨的雪山。

“這是……靈視？”

林煊低頭，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站在尸橫遍野的戰場上。

腳下黏稠的血液漫過靴底。

空氣中彌漫著鐵銹與血腥的混合氣味。

一陣低沉悠揚的號角聲突然響起，如同遠古巨獸的嗚咽。

林煊猛地轉身，看到了令他血液凝固的景象——

荒原上，無數身影正在集結。

有人類戰士，他們穿著古樸的鎧甲，手持青銅兵器；

有半人半龍的混血種，鱗片覆蓋著部分軀體；

更有完全龍化的怪物，猙獰的骨刺從脊椎突出，利爪閃著寒光。

而在他們對面，是成群的純血龍類，黃金瞳在昏暗的天光下如繁星般閃爍。

“沖鋒！”

古老的音符在天地間回蕩，聲浪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兩支大軍如潮水般沖向對方，瞬間碰撞在一起。

利爪撕裂血肉，長劍斬斷骨骼。

爆炸的火光與各色言靈的光芒交織成死亡之網。

林煊站在原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他明明應該害怕，卻莫名地熱血沸騰。

體內龍血不受控制地沸騰起來，既恐懼又渴望。

整個荒原上的大軍如同潮水般涌向那座雪山，而他就是洪流中的一滴水，不由自主地被裹挾前行。

天空中，無數龍類在廝殺，熾熱的龍息將云層燒出一個個窟窿。

一頭銀白色的巨龍被三頭翼龍圍攻，它發出凄厲的哀鳴，墜落在林煊不遠處，壓死了數十名戰士。

越靠近雪山，地上的尸體越多。

有人類的，有龍類的，更多的是無法辨認的殘肢斷臂。

鮮血匯成小溪，在焦土上蜿蜒流淌，最終匯聚成一片暗紅色的湖泊。

林煊抬頭望向雪山方向，本能告訴他那里才是關鍵。

仿佛回應他的想法，地面突然劇烈震動。

遠處雪山上的黑云散開，露出一個遮天蔽日的黑影。

那對展開的龍翼從山頂一直垂落到山腳，每一片鱗甲都大如盾牌。

“黑王·尼德霍格！”這個名字自動浮現在他腦海中。

黑王緩緩抬頭，黃金瞳亮起如同兩輪旭日。

它張開嘴，吐出的不是龍息，而是一段古老晦澀的龍文。

音波所過之處，沖鋒的戰士紛紛爆體而亡，鮮血染紅了整片山坡。

沖鋒的大軍沒有停歇，依舊像洪流前進，直逼黑王。

兩軍與黑龍交鋒，壯烈異常，流血漂櫓，犧牲數以萬計。

沒有人畏懼，沒有人退縮，皆是前赴后繼，慷慨赴死。

黑王倒下的場景宛如天崩地裂。

它的身軀砸在雪山上，引發了一場雪崩。

龍血如巖漿般噴涌而出，將整座山染成暗紅色。

蒸汽騰空而起，在天幕上形成巨大的漩渦，最終化作血雨傾盆而下。

幸存的戰士們沐浴在這血雨中。

有人哭泣，有人大笑，更多人則舉起武器，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

“新時代！”

“新時代！”

“新時代！”

……

林煊注意到雪山之巔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人戴著青銅面具，手中握著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

當林煊看向他時，面具下的眼睛緩緩睜開。

那是一雙熔金般的黃金龍瞳。

……

“同學，醒醒，考試結束了。”

一個清冷的女聲穿透夢境，將林煊從血色戰場拉回現實。

他猛地抬頭，額頭撞上了什么柔軟的東西，隨即聞到一陣淡淡的雪松香氣。

“嘶——”對方輕呼一聲，后退半步。

林煊眨著酸澀的眼睛，視線逐漸聚焦。

305教室已經恢復了正常，封閉窗戶的黑色幕墻不知何時撤去，陽光透過窗戶投下光影。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位高挑的東歐少女，黑色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墨綠色校服勾勒出優美的腰線。

她正揉著被撞到的胸口，琥珀色的眼睛里帶著些許嗔怪。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林煊急忙道歉，聲音沙啞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校服已經濕透，黏膩地貼在背上，額前的碎發也被汗水浸成一綹一綹。

璐緹希婭！

林煊注意到對方胸前的名牌。

“我是志愿者，璐緹希婭，今年大二，是你的學姐。”

璐緹希婭臉上浮現好看的笑容，進行自我介紹。

“我……睡了多久？”林煊揉了揉太陽穴，靈視中的場景仍在腦海中翻騰：

燃燒的天空、沖鋒的大軍，染血的雪山、恐怖的黑龍，持劍的猛將，那雙洞穿靈魂的黃金龍瞳……

“沒多久，你答完題以后，就睡了半個小時。”

璐緹希婭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如實告知。

林煊轉頭打量教室的情況。

此時，寬敞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一個考生。

不遠處，兩個魁梧校工正抬著一套課桌椅往外走，桌椅面上布滿了鉛筆勾畫的刻痕。

“那是……？”林煊指向那張被搬走的桌子。

璐緹希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開口解釋。

“哦，有個新生把考試答案寫在桌椅上。按照流程，整張桌子都要送去掃描。”

“說起來，你的表現真讓人意外。”

璐緹希婭拿起林煊桌上的A4紙，動作優雅地整理著。

“什么意思？”林煊不解的問道。

“其他人都像嗑了藥一樣手舞足蹈，而你雖然處于靈視狀態，但依舊冷靜寫著答卷，看起來完全沒有癔癥，不愧是具備S級血統的新生。”

她做了個夸張的手勢，又用贊賞的語氣描述林煊如何考試。

林煊微微皺眉。

他明明經歷了那么真實的靈視，怎么在旁人看來沒有半點癔癥？

他以為自己會在教室里喊著廝殺的口號，沖鋒陷陣。

目光掃過桌面，那些散落的A4紙上布滿了凌亂卻又暗含規律的線條。

正是他在無意識狀態下記錄的龍文符號。

“咦？八道題，九份答卷。”

璐緹希婭數著紙張，突然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