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物室的紫外線燈管嗡嗡作響，林深用鑷子夾起裝在密封袋里的鋼筆。鍍金筆夾內側的刻痕在放大鏡下纖毫畢現，三個楷體小字像是用手術刀刻上去的——別信他。

“刻痕氧化程度顯示至少存在兩年。“王主任調出光譜分析圖，“但根據蘇醫生的同事證詞，這支筆是她上個月生日才收到的禮物。“

林深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記得去年深秋在專柜買筆的情景，玻璃櫥窗映著蘇藍試寫時的側臉，鋼筆在發票日期欄落下2019.11.07的墨跡。而現在物證系統顯示，這支筆的出廠編號對應的是2021年春季批次。

解剖室傳來滑輪摩擦地面的聲響，林深猛地轉身，看見運送尸體的推車從門前經過。深綠色裹尸布下露出一縷卷發，在走廊頂燈下泛著熟悉的栗色光澤。他伸手撐住門框，喉間泛起血腥味。

“那是三小時前高速公路追尾案的死者。“王主任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蘇醫生的生物信息沒有匹配到任何尸體數據庫。“

林深扯開領口跌坐在轉椅上，目光落在鋼筆末端的墨囊接口。旋轉筆身的瞬間，他聽見微弱的彈簧機括聲，筆尖彈出半片透明芯片，邊緣沾著已經氧化的血跡。

技術科破譯芯片內容用了十七個小時。當全息投影在物證臺上亮起時，林深看到了穿著實驗服的蘇藍。她背后的電子日歷顯示著2018年4月3日，這個日期讓林深渾身發冷——當時他們剛辦完離婚手續。

“這是第七次記憶清洗實驗。“投影里的蘇藍正在調整腦電監測儀，“當你們看到這段影像時，說明我的意識錨點正在崩塌。“她舉起左手，無名指根部有環形疤痕，“林深，還記得這道傷口嗎？“

林深下意識摸向自己左手同樣的位置。記憶突然裂開縫隙：暴雨夜，手術室的紅燈，蘇藍舉著被玻璃割傷的手，鮮血順著訂婚戒指往下淌。但此刻全息影像里的疤痕卻是平滑的銀色，像是經年累月的老傷。

投影突然劇烈抖動，蘇藍的臉在數據流中扭曲：“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記憶，包括你自己的。當不同時間線的量子態產生疊加......“她的聲音突然變成兩個重疊的聲調，像有兩個人在同時說話，“去老城區找鐘表匠！“

空氣里炸開刺耳的電流聲，林深沖上前時只抓到消散的藍色光點。物證臺突然傳來震動，那支鋼筆正在高頻顫動，墨水從筆尖噴射而出，在防彈玻璃罩內組成血色方程：ΔT=Σ（α×β^t）

警局走廊的應急燈突然全部亮起，林深口袋里的手機瘋狂震動。解鎖屏幕的瞬間，他看到了絕對不可能存在的畫面——昨晚接到的求救電話，此刻正在實時通話界面跳動，時間顯示凌晨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