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城市像被浸泡在冰水里。何遇川蜷縮在巷子深處，雨水順著防火服的領口灌進來，凍得他牙齒打顫。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右臂——那片幽藍色的斑痕已經蔓延至肘關節，皮膚下的刺痛感越來越強烈，像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血管里游走。

手機屏幕亮起，林若雪的短信在雨中顯得格外刺眼：[血液檢測顯示你有特殊抗體，與十年前實驗有關。X-17菌種是父親研制的生物武器核心，必須銷毀。]

何遇川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十年前那個暴雨夜，他作為消防志愿者巡查實驗樓時，撞見林志遠給學生分發“維生素片“的場景歷歷在目。當時周宜柔拽著妹妹掉頭就走，他還以為姐妹倆在鬧別扭...現在想來，那是周宜柔在保護妹妹。

“咔嗒“一聲輕響，巷子里的下水道井蓋突然震動起來。何遇川警覺地抬起頭，看見了方才掉落的菌種管卡在鐵柵欄間，幽藍色的液體正順著雨水流入下水道。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聲從下面傳來——幾只老鼠接觸了菌液，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皮毛迅速變成詭異的藍色，最后“砰“地炸開，藍漿濺在潮濕的墻面上，腐蝕出縷縷白煙。

“該死！“何遇川掙扎著爬起來，這菌種的毒性遠超想象。他必須盡快找到周宜柔，現在只有她能——

“何遇川！“

一道熟悉的聲音穿透雨幕。何遇川轉頭，看見周宜柔渾身濕透地站在巷口，白大褂下擺沾滿泥水，發絲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她的目光落在何遇川發藍的手臂上，瞳孔猛地收縮。

“你中毒了？“周宜柔沖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觸手的冰涼讓她倒吸一口涼氣。何遇川注意到她另一只手里攥著那枚銹跡斑斑的蝴蝶發卡，發卡邊緣還沾著詭異的藍色銹跡。

“小安她...““我都看到了。“周宜柔打斷他，聲音發抖，“監控錄像...十年前...你當時在場。“

雨水順著何遇川的睫毛滴落。他想解釋，但周宜柔已經松開手，彎腰去夠卡在下水道的菌種管。她的動作突然頓住——菌種管表面貼著的標簽上，除了“X-17“外，還有一行小字：[需配合抗體血清使用]

“林若雪說...“何遇川劇烈咳嗽起來，藍斑已經蔓延到鎖骨，“說我的血里有抗體...“

周宜柔猛地抬頭，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她一把扯開何遇川的防火服領口，露出他鎖骨下方一道陳年疤痕——那是十年前實驗樓大火時留下的。

“所以那天你是為了...““救你們。“何遇川終于喘過氣來，“火勢太大...我只來得及帶出離出口最近的郭見微...“

一聲驚雷炸響。周宜柔的手停在半空，她突然意識到什么，顫抖著去摸手機。林若雪最后一條短信還亮著屏幕：[帶上菌種來地下車庫B區，別告訴郭見微。]

“這是個圈套。“她喃喃道，“她知道你有抗體...“

話音未落，巷子兩端突然亮起刺眼的車燈。三輛黑色SUV堵住出口，車門拉開時，何遇川看清了來人——全都穿著林氏制藥的安保制服，腰間別著電擊槍。

“跑！“何遇川一把推開周宜柔，自己卻因毒性發作踉蹌倒地。周宜柔想拉他，卻被突如其來的眩暈擊中——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被發卡邊緣劃破，藍色銹跡正滲入傷口。

為首的安保人員舉起對講機：“發現兩個目標，X-17已回收，請求...“

槍聲。

對講機炸成碎片。安保人員驚愕回頭，看見巷子圍墻上蹲著個穿消防制服的身影——郭見微的消音手槍還冒著煙，另一只手握著何遇川的定位器。

“她輕盈地跳下來，槍口穩穩指向眾人。

何遇川艱難地支起身子，看見周宜柔靠著墻緩緩滑坐在地，她的指尖已經泛起不祥的藍色。菌種管滾落在兩人之間的水洼里，幽藍的液體在雨水中緩緩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