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點卯時分(5:00)城內某兵營里。
“呼嚕!”
“呼嚕!”
“呼嚕!”
王世德蜷縮一團的側躺在大通鋪上睡覺,呼嚕聲此起彼伏,嘴角溢出一絲絲鼾水。
周遭乃是一眾新來商賈之子正在緊急穿衣。
“好酒,好酒,大伙且與我再飲一杯”王世德夢語之間不停的吧唧嘴。
劉璐上前來搖著王世德的胳膊,低聲吼道:“喂,德昭快醒醒?。 ?
一旁的紀珅攔住他的手臂說道:“唉,別喊他,讓他睡覺!等下楊營頭來了有他好受的?!?
劉璐低聲道:“這不好吧!畢竟咱們初來乍到。”
“一個花花公子而已,管他做甚!”紀珅嘴一撇有些不爽的說道。
紀珅家里也是販鹽的,往年邊關貿易好做的時候,大家都和和氣氣沒啥事,畢竟都是掉腦袋的活計。
朝廷戒嚴邊貿之后,這商業競爭一下就激烈起來,正所謂同行是冤家。
這不父輩的恩怨就這么無縫的嫁接到他們的子嗣身上,再加上王世德秋闈三次不舉。
天天在花樓飲酒做樂,紀珅便是打心眼里更加瞧不上王世德。
不多時營房內,一將官低吼道:“全體都有,準備迎接楊營頭。”
一眾人等聞言齊齊肅立當場,楊二虎一挽腰帶,來到眾人跟前。
用拳一捶一青年男子厚實的胸肌,不由得笑道:
“好好好,是個好男兒,可識得字?”
那約莫十七八歲的青年回道“識得,念過六年的私塾......”
楊二虎笑臉相迎,對在場幾個人的精神面貌頗為滿意。
曾經原宏就教過他如何挑選一個優秀的士兵,那就是看這個人的精氣神。
楊二虎雙手負在身后,手里捏著馬鞭就往王世德這邊走。
將一領口略微凌亂者,衣領整理一番,順勢輕拍肩膀道:“把這領子整理利索啦,一會原將軍就來了?!?
又走四五步,陣陣呼嚕聲傳入他的耳畔,楊二虎聽到這般聲音臉色瞬間由笑轉黑。
自從乞活軍全面整頓軍紀之后,這種當著長官面睡覺的事情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王世德的行為可謂異常大膽。
楊二虎快步上前,揚起手中馬鞭就是啪啪兩鞭子。
只是瞬間這王世德直接從夢鄉之中蘇醒過來,但見他呲牙咧嘴的雙手伏在后背上。
疼得直哼哼,整個人幾乎要翻倒在地,從小到大那都是在疼愛之中長大,哪里遭遇過這般待遇。
他幾乎焦急的吼道:“你干嘛打我!”
楊二虎揪住王世德的衣領一陣搖晃道:“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
隨后馬鞭指向四周,高聲吼道:“看看,你這家伙為什么還在睡覺,看看別人,再看看你!”
王世德雙手抓住他的手臂,睡意朦朧的說道:“我~我有些喝醉啦,昨晚喝太多酒!”
聽聞飲酒這事,楊二虎揚起馬鞭就又要抽他。
彼時王庭在營房外吼道:“二虎趕緊的,炮仗馬上就來了!”
聽聞原宏馬上來,楊二虎方才收起馬鞭放開他的衣領吼道:
“馬上穿好你的衣物,到營房外集合,聽明白了嗎?”
王世德一抹臉上的唾沫星子,一個勁的點頭道:“偶~知道了!”
楊二虎吼道:“其余人等先去,我來盯著這睡蟲!”
紀珅聞言眼睛一斜,眼神冷峻偷笑一聲轉身就走。
聞言王世德又開始慢騰騰的穿衣,楊二虎則是四處尋找王世德的作案工具,他這酒是如何帶進來的。
終于他在床塌下發現一個還剩一點的瓶子。
蹲下身子一陣摸索,直接從床底抄入手中。
起身見這王世德才穿了一件衣服,楊二虎揚起馬鞭又是一鞭抽打到他身上。
王世德瞬間清醒過來,急忙穿衣。
一刻鐘之后,楊二虎則帶著王世德焦急趕到。
在場的皆是乞活軍的一堆高級將官,王世德這般表現瞬間使他們大失所望。
今天這波識字的新兵卒,都是念過好幾年書的,安排給他們當親兵。
他們的父輩具有極高的拉攏價值,自是不可能讓他們從普通親兵做起。
直接安排給諸位將官當親兵,表現出色的直接就能掛個副行長的名頭。
原宏冷冷的看向楊二虎低聲說道:“怎么遲到這么久!”
楊二虎將手中酒瓶子往袖中一緊,笑呵呵的說道:
“大哥你也知道,新來的沒幾天,還不適應!”聞言原宏方才放下這個話題,勒令王世德盡快歸隊。
原宏負手而立命令道:“全體都有,朝左轉!”
轟的一聲所有人齊齊左轉,唯有王世德慢著半拍。
朝后轉,立正都是這樣,一堆人群中就剩下一個王世德是那么的特立獨行。
原宏說道:“大家開始挑選親兵,每人帶走三個?!?
言罷,待一眾將官挑選完畢后,就剩下一個王世德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原宏疑問道:“怎么還剩一個?怎么回事!”
聞言一眾將官都不想要王世德當親兵,無論是他如何吼,眾人都不想要。
最后沒辦法,這人都來都來了,總不能退回去吧!
就是再爛那也得收下,待眾人挑選完畢之后,原宏只好硬著頭皮收下王世德當親兵。
他負手踱步而行,來到王世德面前。
只是看到這張臉之時,原宏那本意破碎的記憶逐漸恢復過來。
原來五月末之時見到的花花公子,和前幾日那晚遇到那個酒蒙子,以及眼前的王世德是一個人。
“王世德?”原宏試探性的詢問,王世德聞言眼睛一亮,連忙點頭稱是。
“你~你是那日在醉花樓喝酒的客人?!蓖跏赖掠行╇y以置信道。
原宏吼道:“在這個營內你該叫我什么?”王世德則被一波口水噴的一陣退縮,不敢看他。
“將~將軍......”王世德顫顫巍巍的說道。
聞言原宏輕舒一口氣,來強壓心中怒火。暗道:“不生氣,不生氣,穩??!”
言罷負手轉身就走,猛地回頭看見王世德還站在原地。
“王世德跟我走?。 ?
“去哪?”
“去當一個兵?!?
“可我不想當兵,我想要做一個將軍。”
聞言原宏大踏步回來,他都被氣樂啦,詢問道:“我是這乞活軍中的將軍,要不我退下來,這將軍讓給你做!”
“也不是不可以!”王世德歪嘴說道。
原宏聞言瞬間懵逼:“???”
他見過狂的沒見過這么狂的。
這什么情況和花酒喝的?
原宏揪起他的衣領,一陣拖拽搖晃后氣憤的說道:
“看看你的樣子,你連一個兵都當不好,怎么去做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領?”
語氣一頓又道:“我記得你是秋闈三次沒考上是吧!”
王世德聞言一陣點頭。
原宏繼續嘶吼道:“你見過有人秋闈直接考出來就是宰相的嗎?”
王世德這下聽懂了,不停的搖頭。
他試探性的詢問道:“若是我當好一個兵,就能成為將軍是吧!”
彼時這王世德竟是頭腦一熱,瞬間開竅,念頭通達,之前想通的想不通的在此刻全想通啦。
而原宏此時已經轉身手扶革帶離去,獨留下王世德一人在原地。
“或許會吧!”原宏隨口答道。
王世德此時已然被這份若有若無的肯定沖昏頭腦,而在此之前他一直在被別人否定的聲音中渡過的!
他仰著脖子,在原宏背后吼道:
“那我從今天開始就會當好一個小兵的,有朝一日我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將軍!”
原宏有些不想打擊他:
“我不知道這些有的沒的,但是我知道你要是再不跟上今晚就沒你的飯吃!”
聞言王世德一陣點頭,雙拳緊握快步跟上,搖著右臂喊道:
“將軍~將軍我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小兵的!”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我不喜歡唧唧歪歪的人。”原宏雙手挎腰停在原地回過頭來,有些無語的說道。
而王世德那則屁顛屁顛的跟在原宏身后,從今天起原宏身邊多了一個做著將軍夢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