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元年(1621)山東全境大旱,全年降水驟減。
良田龜裂以至于夏秋兩季糧食幾盡絕收,大量難民逃離山東,逃亡至山陜二省境內。
天啟二年二月,濟南,東昌,兗州多地發生地震,民房倒塌三萬余間。
朝廷遣使鎮災,這些貪官污吏竟是連鎮災款都敢貪墨!
本就生活不富裕的山東人,還要承擔巨額的遼餉,極個別地區已經將稅征到三年以后甚至更遠。
這一連串的天災人禍影響下,使民眾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明廷于南北中三線同時鎮壓征討努爾哈赤,徐鴻儒,奢重明,安邦彥四股叛亂。
叛亂一起,便要派兵鎮壓,鎮壓叛亂就要花錢,沒錢怎么辦?
繼續增稅,稅太重又把其他地方逼反,一輪輪的惡性循環已經將這個二百余年的王朝逐漸逼入死胡同。
皇帝不知道官員的所作所為嗎?他當然一清二楚,但也正是這些官員士紳構成了他的權利基礎。
但又有誰會去刨自己的根?
這大明王朝正在漸漸邁入一個無法挽救的深淵,宛若腦子里長了一顆瘤子,頭疼卻去醫腳,那是該亡還得亡。
轉眼間已是十余日的時光匆匆而過,又是一夜未眠。
原宏等人隨決定正式起義,密室內陰暗無比,空氣中略帶一些潮濕發霉的氣息。
燭火于眾人焦急的討論之中飄搖不定,淺薄的光暈打在眾人臉上忽明忽暗。
原宏整個人埋在黑暗之中,右手三指在木桌上一陣極快的輪換敲擊。
劉鶴松雙手趴在桌子上,起身說道:
“主公勿要遲疑啊,如今大勢在主公,而不在明廷!”
語氣一頓又道:“主公啊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秧!”
劉鶴松著急的拍桌子,一陣吹胡子瞪眼。
原宏隨下定決心,咬的后槽牙咯咯作響。嘆道:
“那咱們起義之后該如何行動,總得具體討論一下,以及怎宣傳,方能讓更多人加入我們。”
楊二虎聞言說道:“我們幾個討論過后,完成奪田的幾個村莊,每村大約有二三十名壯丁愿意加入我們。”
王茄子聞言說道:“這么算起來咱們便有三四百號人了。”王茄子強壓心中的恐懼淡淡的笑道。
這些天來原宏也是思緒良久,雙手一壓桌子即刻起身雙手負在身后,于小室內來回踱步。
眼神一凜淡淡的開口道:
“我等要為小民求生,具體起何軍號,口號,方便更多人參與到我等這場暴動之中而來。!”
劉鶴松聞言看向在場諸位呵呵一笑,從袖中抽出一個布帛。
直接遞給原宏,劉鶴松輕笑一聲說道:“稟主公,屬下已經擬好了,還請過目一觀。”
原宏順勢接過這黃色布帛,上面打頭寫著三個大字:“乞活軍。”
以及一句口號:“六合崩壞,宏業將興。亂世將起,乞活萬民。起事!”
原宏雙手捧著這黃娟在屋內來回踱步,一陣搖頭晃腦后淡淡的說道:
“妙,妙不可言那!”
隨后將這黃娟傳遞給在場眾人,于眾人手中一陣輪換。
眾人觀之皆是喜笑顏開,笑呵呵的說著。
“不愧是跟著侍師慧日大師多年啊,這說起話來都一套一套的。”原宏撫掌笑道。
楊二虎等人識字不多,但是看到在場眾人皆是喜氣洋洋的,也是跟著嘿嘿直笑。
原宏雙手壓在桌上面朝淳鹿人詢問道:“鹿人,這義軍的服裝和旗幟可安排得當?”
“妥了妥了,村中鄉婦連夜點燈,硬是熬出來三四百件,白衣,黑褲,黃巾。
旗幟那便是每十人一面,這旗幟一多看起來就格外唬人。
除下李三全則是說到一件事情,已經有數支農民聚集成的隊伍已經將村中地主殺掉。
只等原宏等人起勢,他們便會直接簇擁而來。
原宏詢問道:“三全,消息可靠嗎?”
“自是可靠,前幾日我已經帶人去看過了,消息絕對比真的還真。”李三全幾乎拍著胸脯說道。
見情況差不多啦,原宏命令道:“從現在起,所有鄉勇即刻歸隊,整裝精武,準備時刻出發。”
原宏大手朝前高高揚起,只是瞬間在場眾人便被他的這一聲凄厲的嘶吼嘶吼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語氣一頓道,“好了茄子,二虎,三全...你們且下去準備,等候命令吧!”
聞言七人齊齊起身,拱手應和道:
“諾!”
隨后七人依次告退離開,皆是腳步匆匆,一路小跑而走。
“子明,鹿人你二人留下。”
“是主公。”二人齊齊應道。
一張泛黃的濰縣地圖在桌上緩緩鋪開,原宏右手伸出二指在地圖上一陣比劃道。
“這里是我們的位置,而這里是縣城的位置,其間乃是75里的距離。就算我們走快點,最起碼也得一天一夜。”
二人聞之皆是一陣點頭,原宏又道:“屆時就要看戰事如何了,以防萬一要所有鄉勇備足干糧。”
語氣一頓道:“每人最少備五日干糧,我等要做好攻堅的準備。且縣城城墻高度約是三丈之高,帶些簡單的梯子應該可以。”
言罷輕拍淳鹿人肩膀數下說道:
“這些還要你這個“大管家”多多上心啊,要協調好決不能出現亂子明白嗎?”
“明白!”淳鹿人拱手答道。
聞言原宏擺手示意,淳鹿人聞言亦是后退數步轉身離開。
原宏說道:“打下濰縣不難,盤踞萊州登州更是不難。”
語氣一頓又道:“有徐鴻儒在兗州扛著,自己這邊只能快不能慢!”
他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這徐鴻儒徐天師長久不了,恐怕是四姑叛亂中最難下線的。
劉鶴松聞言說道:“這徐鴻儒如今擁眾三十五萬,號中興福烈帝,其行徑何其之蠢!”
“偶?說出來聽聽,據傳聞這徐天師最風光之時可是號撐信眾百余萬,而今在你口中便不過爾爾那!”
徐鴻儒會被剿滅在屬下看來那便是板上釘釘的,原因有三。
其一,他把漕運堵了,這歷來漕運都屬京畿命脈,朝廷與建奴開戰也多為仰仗江浙之漕糧。
聞言原宏負手而立在屋內一陣踱步,暗道:
“有道理,你且繼續說。”
其二,那便是信眾散亂,徐雖有信眾百萬之眾,然所居散亂,多而無用,聚眾則各思異端。
其三,即諸多亂匪之中,奢安直流具山巒疊嶂之區,官軍難以盡剿。
遼東數戰不利,氣候寒冷道路狹窄,一時也是難以盡剿滅。
而徐之所,背靠群山面臨運河,南北西三方皆為通途,此取死之道。
徐鴻儒兵,人,糧皆不如朝廷,如此負隅頑抗必死無疑。
“那以你觀之,這徐鴻儒能為我等創造多長的時間?”原宏疑問道。
劉鶴松輕捋胡須,淡淡說道:“以貧僧觀之,多于二月之間,至少也在五月之內。”
語氣一頓又道:
“若是遷延日久,則官軍挾大盛之勢來攻便不是我等所能阻擋的。”
“夠了,這點時間足夠了!”原宏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