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市，深夜。

在GCPD的樓頂，詹姆斯·戈登局長抬起頭看向天空。

巨大的蝙蝠標志正通過他身旁的探照燈被投射在漆黑的云層上。

在無數個黑夜里，這個標志讓哥譚市為非作歹的罪犯們心驚膽戰。

當然，戈登很清楚這個標志除了威懾罪惡以外的真正作用。

“長話短說。”

沙啞低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不用轉頭戈登都知道是誰。

當蝙蝠燈亮起后，分別從正面和暗面守護哥譚正義的兩人就會在這里交換情報進行合作。

這已經是戈登和這位黑暗騎士多年來的默契。

“簡單來說，我們今天剛將一個犯人移交給阿卡姆瘋人院——”

“霍克·艾丹，亞裔男性，一天前因非法入境而被捕，他宣稱自己的家鄉是奧特拉瑪地區的馬庫拉格，父親叫羅伯特·基里曼，是奧特拉瑪地區的統治者。”

那具備磁性的聲音冷靜而迅速地說道。

作為哥譚的守護者，他對于阿卡姆瘋人院的每個病人和黑門監獄的每個犯人都了如指掌。

“但經過調查，實際上這幾個名詞在這個世界都并不存在，因此在經過精神科醫生檢查后，認定他有解離性身份障礙和重度妄想性障礙。”

對此戈登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這種記錄在GCPD系統內的資料，自然是早就被這個神通廣大的男人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即使如此，他也是有視野盲區的。

“剛才下班前，我和慣例一樣檢查了移交手續......結果發現，紙質檔案和電子記錄存在差異。”

戈登轉過身，將手中厚厚的一沓文件遞出去。

“我認為你必須要看看，蝙蝠俠。”

蝙蝠俠從戈登手中接過文件，黑暗騎士的眼神迅速變得冷峻。

“你的意思是，他偽造了自己的精神診斷記錄以此進入瘋人院？”

在哥譚，阿卡姆瘋人院宛如地獄的代名詞，按理說正常人都應該唯恐避之不及才對。

“不，實際上產生錯誤的，是他的體檢記錄報告。”

當蝙蝠俠翻開文件的第一頁，看到的是一個輪廓分明，線條硬朗的面容。

隨后是230厘米的身高，260公斤的體重——

對于普通人來說是罕見的數據，但見多識廣的蝙蝠俠面對過比這更強壯的怪物。

然而他翻到下一頁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戈登是否將科幻小說的設定書錯拿給他了。

“兩顆心臟，三個肺部，肋骨相連成板狀，皮下存在大量甲殼狀異物？”

蝙蝠俠的表情隨著喃喃自語顯得愈發的凝重。

“從骨骼結構到肌肉纖維密度......內臟排列都和人類完全不一樣，與其說這是被改造的人類，更像是和人類似是而非的另外一種生物。”

蝙蝠俠明白為什么戈登會找自己了，這樣的存在并不是普通的警員能夠處理的問題。

當然了，最好的情況是這個問題并不會演變為麻煩。

蝙蝠俠認真分析著體檢報告的每一項數據，并且在腦海里模擬著這具異形之軀能夠爆發的破壞力。

畢竟蝙蝠俠見識過遠比這更危險更強大的存在，因此在短暫的驚訝之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進行更深層次的思考。

其中最大的疑問就是，為什么以這個神秘生物的強悍肉身，會毫無抵抗地被送到阿卡姆瘋人院這種地方呢？

或許他是為了某種目的而故意進入阿卡姆——

在罪惡之城的多年經歷，讓蝙蝠俠總是不吝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

而可悲的是，蝙蝠俠的擔憂似乎總是事后被證明是正確的。

嘀嘀嘀。

就在這時，就像是呼應他的想法，蝙蝠面罩內的通信器響起。

“怎么了，神諭......阿卡姆瘋人院發生一級緊急事態？”

蝙蝠俠心中一沉，所謂一級緊急事態意味著大規模的越獄或者劫獄。

他和戈登交換了一個眼神，后者立刻迅速反應過來。

“我立刻派SWAT封鎖阿卡姆周圍，等待你的下一步指令。”

多年的合作讓他們之間都有了極高的默契。

向戈登點了點頭之后，蝙蝠俠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跳入哥譚的黑夜當中。

黑暗騎士進入了自己的座駕蝙蝠車中，同時繼續和為自己提供信息支援的“神諭”保持聯絡。

“告訴我具體情況。”

“有人用某種強力武器轟塌了阿卡姆的圍墻，我正嘗試駭進阿卡姆的內部監控......等等，找到了，是哈莉奎茵！她帶著一把巨大的槍械型武器來到了小丑的特制隔離病房......只是一槍就破壞了隔離金屬門！”

是哈莉奎茵？蝙蝠俠眉頭微鎖，對他來說這是個意料之外但也理所當然的消息。

這個亦正亦邪瘋瘋癲癲的丫頭，突然重燃對小丑的扭曲愛意去救小丑，這在哥譚也已經不算是新鮮事了。

問題在于，她到底是從哪里獲得這種高破壞力武器。

以及這次劫獄，和正好在今晚被轉移到阿卡姆瘋人院的男人是否有所關聯。

“將監控的音頻信號直接同步發送給我。”

沙沙沙......

在短暫的電流聲后，蝙蝠俠耳中首先聽到的是兩聲爆鳴。

砰——轟！！

（從聲音判斷這大概是不小于19mm的彈頭，而且在命中目標會再次引發強力爆炸......也就是說這是一種爆彈槍嗎？）

“全世界最棒的Mr.J！我最愛的布丁寶貝！你的哈莉來接你啦！”

哈莉那尖銳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充滿了狂熱。

“哈莉，我的小甜心，我就知道你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

而小丑的回應同樣讓蝙蝠俠并不陌生，他用蠱惑人心的聲音來控制著這個被自己腐蝕心智的女孩。

“上次我將你和炸彈一起送到蝙蝠仔那里之后，我還以為永遠失去了你呢。”

“那、那是對我的考驗對吧，對不起小布丁，我差點就懷疑你對我的愛......不、不過我現在想通了，我對你的愛，永遠都不會改變！永遠！無論發生什么，無論你去哪里，哈莉都會永遠愛你，永遠追隨你！我們的愛，是命中注定，是永恒不變的！”

聽到哈莉奎茵這自我催眠般的病態迷戀，蝙蝠俠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他已經嘗試過很多種方式去喚醒這個小丑的受害者，但這似乎只是西西弗斯式的徒勞。

每隔一段時間，這份扭曲的感情總是會死灰復燃——就像哥譚的罪惡一樣。

然而蝙蝠俠很快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小丑并沒有和往常一樣，用虛假的甜言蜜語進行回應。

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后，小丑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永恒不變......親愛的，能把你手中的新玩具給我看看嗎？”

蝙蝠俠心中一沉，不知為何他感受到了違和感。

“噢當然了，我的布丁，不過要小心點拿好，這玩意勁可大了，我也是好不容易從黑面具那里偷到的——唉？Mr.J？為什么槍口對準我。”

“你說得對......‘永恒不變’真的是世界上最無趣的事情，唯有變化，才是真正的樂趣。”

這不是以前的小丑！

蝙蝠俠立刻做出了判斷，雖然他不清楚小丑所說的“你”是誰，但很明顯不是指哈莉奎茵。

某個存在讓這個和自己爭斗多年的敵人已經從本質上發生了改變。

變得更加邪惡，更加扭曲，也更加......難以預測。

直覺告訴蝙蝠俠，如果是現在的小丑，真的會殺死哈莉奎茵！

“我也差不多厭倦以前的游戲了......沒錯，就用這個沒用的家伙作為對你的獻祭吧。”

“別開玩笑好嗎......這不好笑......親愛的......求求你，不要——”

哈莉奎茵的聲音中帶有絕望的哭腔，蝙蝠俠將油門踩到極限，加快趕往阿卡姆瘋人院的速度，但他意識到這也許已經來不及了。

砰——咚！

蝙蝠俠聽到兩聲巨響。

但這似乎并不是那把“爆彈槍”開火的聲音。

而是肉體以高速被錘中并砸向墻壁的聲響。

“呃啊......疼死了，是誰？！哪個該死的混蛋妨礙——呃嗚！”

小丑的哀嚎和咒罵戛然而止。

“檢測到混沌邪神奸奇的亞空間能量反應。”

一個冷酷低沉的聲音響起，蝙蝠俠敏銳地捕捉到背景中還有嘎啦嘎啦......

人類骨頭被捏碎時的脆響。

“為了帝皇，立刻實施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