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的梆子聲穿透雨幕時,蕭景翊的脊骨撞碎了太廟前的螭吻脊獸。金磚地面在龍血浸染下泛起詭異符咒,那些本該守護皇陵的鎮(zhèn)墓石像,此刻正從七竅中滲出青灰色黏液。
“咳咳...“
他抹去嘴角金血,掌心殘留的玉玲瓏殘片突然發(fā)燙。當碎玉接觸太廟門檻的青銅獸環(huán),整座建筑突然發(fā)出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鳴——十八根盤龍金柱逆向旋轉(zhuǎn),露出地底深不見底的甬道。
蕭景翊的龍鱗尚未再生,赤裸的背脊緊貼著陰冷磚石下滑。甬道兩側(cè)的鮫人燈逐次亮起,照出墻上密密麻麻的劃痕。當他的指尖撫過某道深刻的“正“字計數(shù),突然記起這是永初三年被囚禁時,自己用鎮(zhèn)魂釘刻下的。
“四百七十九...“他數(shù)著那些染血的刻痕,瞳孔突然收縮——最后一道刻痕旁,留著半枚孩童的手印。
記憶如毒蛇噬咬神經(jīng)。蕭景翊看見五歲的自己蜷縮在此處,腕間鎖鏈掛著玄天監(jiān)的禁制符。先帝的聲音從甬道盡頭傳來,在潮濕的空氣中扭曲成怪響:“翊兒再忍三日,待國師煉成...“
破碎的畫面在此刻消散。蕭景翊的足尖觸到實地,眼前豁然開朗——九層青銅樓閣懸于地宮穹頂,每層檐角都墜著刻滿符咒的鎖鏈。最頂層的匾額被狐火灼去半邊,殘存的“無咎“二字正滴落墨汁般的液體。
當他的真龍血濺上第一級臺階,沉寂三百年的機關(guān)轟然啟動。十八尊陶俑從地底升起,手中弓弩竟裝著刻有欽天監(jiān)印記的弒神箭。
“蕭明棠...“蕭景翊的冷笑在空腔中回蕩。這些永初年間樣式的陶俑,弩機處卻分明是新鑄的景和年號。
第一支箭破空時帶著狐火,蕭景翊翻身滾入陰影。箭簇沒入石壁的剎那,整面墻浮現(xiàn)出青丘狐族的獻祭圖——被釘在青銅柱上的赫然是幼年的自己!
“果然連地宮都改造了。“他扯斷某尊陶俑的臂膀,將弒神箭反插進其胸腔。爆炸的陶片中飛出半卷焦黃絹帛,上面用朱砂寫著:
「景和七年四月初七
于無咎閣三層
焚毀先帝手札十三卷
另見龍形青銅匣
疑為初代...」
剩余字跡被黏液腐蝕。蕭景翊避開三道交錯的箭矢,龍爪在墻磚上留下五道深痕。當他的血滲入磚縫,暗藏的機關(guān)突然反轉(zhuǎn)——整面墻壁向內(nèi)塌陷,露出后面布滿冰霜的密室。
“這是...“蕭景翊的呼吸在面前凝成白霧。密室中央的冰棺里,躺著與他容貌九分相似的青年,心口插著柄刻有“棠晚“二字的青銅劍。
冰棺突然劇烈震顫,棺蓋的符咒亮起血光。蕭景翊的逆鱗在此刻產(chǎn)生共鳴,某種源自血脈的召喚讓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觸碰棺槨。當指尖觸及冰面的剎那,整座無咎閣突然傾斜四十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