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瑩瑩？”

沈夜有些心疼地將江瑩瑩抱在懷里，她能平安無事就好。

如果僅僅是應對一只再生怪，江瑩瑩還不至于如此，但偏偏兩頭同時出現，導致戰斗的難度倍增。

李然先一步睜開眼睛，捂著腦袋不停地哀嚎。

“疼疼疼，我的親娘啊，瑩瑩姐這招真是要人命，我真的感覺自己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

能讓不死不滅的長樂村村民李然都說出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這種話，江瑩瑩的操作果真是賭命。

方才的魂力爆炸將癌變怪物消滅的一干二凈，甚至連一絲一毫都沒有殘存下來，沈夜他們都選擇了將癌變怪物控制在不增不減的狀態，唯有江瑩瑩將其徹底消滅了。

只是承受了爆炸之后，江瑩瑩和李然的身體全部失去了色彩，徹底失去魂力之后，就會變成灰白的模樣。

若是沒有人救治，他們或許能逐漸恢復，但更大的可能是徹底魂飛魄散，這種事以后可不能再做了。

“這小子無礙，生命力比耗子還旺盛，你女人怎么樣，需要我幫你嗎？”

徐影隨便扒拉了李然兩下，發現他離死還有十萬八千里，便不再管他，徑直走到了沈夜跟前。

被懷抱著的江瑩瑩依舊雙目緊閉，雖然色彩已經全部恢復，卻怎么都不醒過來。

“我專司黃泉道，對于生死輪回有著一定的直覺，讓我看看吧。”

徐影伸手放在江瑩瑩的額頭，隨后不由得“咦？”了一聲。

“怎么了？”

沈夜不由得心里一咯噔，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沒什么，我試著將她的魂魄喚醒……”

徐影身上的魂力一陣波動，牽引著江瑩瑩的魂魄共振，幾息之后，她的眼睛終于是重新睜開。

“這里是……唔，頭好疼……”

眼見江瑩瑩終于蘇醒，沈夜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沒事就好，都怪我太大意了，讓你受了如此重的傷。”

然而蘇醒的江瑩瑩卻猛地從沈夜懷中坐了起來，左右環顧之后，蹬蹬蹬地跑到了李然身邊。

這是……變回去了？

有著探魂術的沈夜很快便發現了真相：“你是先前那只虎妖？”

江瑩瑩在魂力爆炸之中，與這個世界的身軀斷開了鏈接，導致原本的虎妖江瑩瑩重新蘇醒了，這也是徐影覺得奇怪的原因。

“瑩瑩？是我的瑩瑩回來了嗎？太好了！”

最興奮的當然屬李然了，他一把摟住虎妖，恨不得直接一口親上去。

“哎哎哎，咱倆還沒這么熟，別亂親！”

不知為何，沈夜雖然可以確定她是那只虎妖，但與先前的那個有些稚嫩的倀虎不同，再次蘇醒的她，似乎變得更加成熟了。

突然的變故讓沈夜有些措手不及，江瑩瑩重新回到血煞宗大部隊之中，也不知是福是禍。

但她至少知道了有關長樂村的情報，以及最重要的仙宮情報，宗主他們進入仙宮的時間將會大大提前。

因為只要江瑩瑩還想進入仙宮與沈夜匯合，就只能借助血煞宗的力量。

她是不可能靠一己之力，先脫離血煞宗的掌控范圍，單槍匹馬殺入長樂村，最終爬上登仙長階進入仙宮，這絕對不可能。

江瑩瑩的回歸必然伴隨著血煞宗的大軍到來，必須加快進度了。

沈夜沒有去管虎妖和李然的情況，而是來到胡婉身旁，仔細觀察著她的狀態。

沒有五只再生怪的干擾，胡婉可以全心全意地進行修煉，她的額頭有明顯的汗珠，顯然尋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房梁上的那只金烏看在眼里，它全程冷眼觀看著一切，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師弟，你覺得一個人，怎樣才算是美的？”

胡婉突然睜開眼睛看向沈夜，并提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沈夜不假思索地答道：“與人為善，真誠實意，心懷蒼生，能做到這些，便可稱之為美。”

他平日里或許是一個看臉的俗人，但在面對道心的時候，他便會展露出自己的本心。

胡婉笑道：“你的意思是，心善便是美？那倘若一個人心地善良，萬千百姓無一不稱贊其品德高尚，但她樣貌丑陋，身材臃腫，體臭難聞，行為舉止更是沒有半分儀態可言，此人還能算美嗎？”

這倒是把沈夜給問到了。

如果他真心覺得一個人心善便是美，那就必須將此人的外表給排除不算。

可他畢竟不是圣人，不能真的做到將外在和內在分隔開來看待，所以他口中的美，其實是雙標的，是不完備的。

“那……便加上一條，樣貌至少得平平無奇，不能丑陋？”

沈夜的語氣毫無底氣，顯然覺得自己這句話不夠意思。

果然，胡婉再次笑道：“何為平平無奇？何為不能丑陋？評判標準是誰來定下的？

我先前所說的樣貌丑陋、身材臃腫、體臭難聞等，又是經過誰的判斷才定下的？

我不過是說了幾個詞語，你便在自己的腦海中構思出了一個形象，你又怎知你想象出來的與我腦海中的形象，是否相符呢？”

沈夜的眼神愈發鄭重起來，胡婉此番與他談論的可不是簡單的美丑，而是在論道。

論的是關于【認知】的道。

同樣一幅畫，有人看著就覺得美，而另一些人看著卻會覺得難看。

同樣一篇文章，有人讀了后會贊不絕口，連連稱贊，而另一些人看了卻會說其狗屁不通。

同樣一個女人，在有的人眼里，貌如西施，恨不得連蛋都塞進去，而在另一些人看來就索然無味，毫無興致。

那這幅畫，這篇文章，這個女人，究竟美還不美？

讓兩個人同時拿出一副自己覺得美麗的畫，他們會選出同一副嗎？很大概率不會。

所以，此間論道的核心并非單純的美丑，而是誰人定義了美丑，或者說如何才能定義美丑。

如果此時能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著這幅畫說這就是美的，那胡婉要做的不是支持或者反駁此人的對錯，而是反問他一句：“此畫為何是美的？”

并非“何為美”，而是“為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