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不由得感嘆，這個李然確實有點東西。

如果是他也會做出相同的判斷，畢竟這也是江瑩瑩父親能遠程支援女兒的最佳手段。

因為他們踏上橋之后過了一段時間都未曾受到攻擊，如果那頭老妖真的對江瑩瑩有殺意，早就動手了，何必等那么久？

反倒是迷霧升起之后，倀鬼大法開始出現，幾乎就是前后腳的關系。

這很像是虎妖在與另一個人對峙，那人為了讓虎妖分心，故意出手攻擊了江瑩瑩他們，而虎妖則是為了救人，才使出了倀鬼大法。

如果把虎妖本身比作信號發射基站，那被他所倀虎化的長樂村村民，就是一個個小型基站了，在接受信號之后，還能發射信號。

他把村民們的殘軀丟在斷崖底，正是因為此處便是前往仙宮的必經之地，江瑩瑩他們只要進來，就一定會從此經過。

那么只要他們經過木橋，這些倀鬼大軍就可以替他們保駕護航，只是恰好另一個敵人也趁機使用了迷霧，所以老妖不得不啟用倀鬼大法。

李然已經像釣魚一樣把一個倀鬼化的村民提了上來，但此人有些面生，好像不是長樂村之人。

他隨手就將其丟進了迷霧，這一次迷霧并不像之前那般分毫未損，而是陷進去了一個小坑，遲遲未能復原。

“有效！繼續丟！”

二人當即狂喜，接連不斷地從血河中打撈著倀鬼，一個個全丟進了迷霧之中。

李然發現這些人大多都比較面生，但他們也確確實實是長樂村的人，無論是衣服還是那不死性都證明了這一點。

或許是他離家在外闖蕩的時間太久，有些忘記了？

又或者是這些人住的比較偏遠，大家沒怎么接觸過？

可這數量也有點太多了吧！

連續丟了三四十個里頭才終于有了一張熟面孔，李然看著半死不活的趙家小少爺，不由得笑出了聲。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先前攔我的路，現在卻要替我開路了，你說巧不巧？”

李然帶著趙琦出村時，這家伙就攔著他們死活不讓走，最后還是用計詐了他們，才成功脫身。

此時再見故人，好不容易出言嘲諷一番，結果對方已經失去神志，變成一個渾渾噩噩的傀儡了，實在令人唏噓。

江瑩瑩丟著丟著，突然抓起一條胳膊塞進了嘴里，打算補充一點體力。

李然雖然對于她當著面吃人的舉動有些不爽，但此時命在旦夕也不好多說什么。

然而當江瑩瑩吃下不少的血肉之后，面色卻依舊蒼白，似乎半點補充都沒有補進去，吃了和沒吃一樣。

“這血肉……有點不對勁啊。”

如此緊要關頭，江瑩瑩居然還在這糾結肉對不對，李然卻聽出了一絲關鍵。

因為長樂村之人天生不死，他們的血肉之中或許真的和常人有著不同之處，萬一被江瑩瑩發現，后果天知道有多嚴重。

“怎么個不對法？”他試探地開口詢問，手上依舊不停地將倀鬼丟進迷霧。

“你經過修行應該也能發現，自己的飯量會變得比沒修行之前大上很多倍，怎么吃都吃不飽吧。”

李然點點頭，認同了江瑩瑩的說法。

習武之人日常消耗極大，一頓能吃下凡人三天的口糧，隨著修為的提升，食量也會越來越大。

因為得到多少就要失去多少，通過武道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就需要消耗另一些東西去彌補這份力量。

力量越大，需要消耗的也就越多，武者就是通過進食來補足這份消耗。

“對于我們妖族而言，進食不光可以補充體力，同樣也是增進修為的手段，因為我們修的是神，而非單純的肉身。

被吃下去的血食不是簡單地消化掉，而是汲取蘊藏在他們體內的天地靈氣。

世間萬物皆有靈，哪怕是一個從未接觸過修行的凡物，體內也有著微弱的靈力存在，只是他們根本不會用罷了。

我們妖族通過進食，可以將這部分無法使用的靈力吸收，轉化為自身的修為。

但這些人……他們體內好像半點靈力都無……”

江瑩瑩又啃了一大口，嚼了兩下厭惡地吐了出來。

李然盯著地上的碎肉，略作輕松地說道：“也許是倀鬼化的原因？畢竟他們已經不算是活著了，沒有靈力也很合理吧？”

他嘴上如此說著，心里卻是另一種猜測。

而江瑩瑩下一秒就將他的這種猜測說了出來：“不，我覺得他們不像是沒有靈力，而是正相反，他們體內的靈力無比充裕！”

廢話，整天都在仙靈之氣里頭泡著，靈力能不充裕嗎！

李然在心中咆哮著，但臉上卻只能配合地提問：“哦？何出此言？”

江瑩瑩信誓旦旦：“這些人的靈力都被牢牢地鎖在了體內，每一絲每一毫都被死死地融進了骨血中，完全無法分離出來！

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將他們整個人都包住了，氣息永不外泄，甚至用外力干涉也是徒勞。

此種情況簡直聞所未聞，如果一個人體內蘊藏了龐大的靈力，卻無論如何都不會消耗，而且能夠永遠地吸收下去，那這個人身上會發生什么奇特的變化？

青春永駐？天賦超絕？修煉天才？又或者……長生不死？”

江瑩瑩的眼神突然落在李然的臉上，似乎要將他的每一絲表情都收進眼底。

這些倀鬼的身體全都被撕成了碎片，沒有一個完整的，但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活得好好的。

如果僅此而已，江瑩瑩只會以為是倀鬼化的原因，但她前不久才見過另一件事。

李然似乎也沒有死。

他直接將自己的腦袋砍了下來，卻只是身體無法動彈，將頭身接回去之后就又生龍活虎了。

他給出的解釋是自己的一種秘法，只要持續施法就可以短時間內斷頭不死。

自己當時信了。

但現在想想，如果李然斷頭之后還需要她幫忙把頭接回去，身子都不能動了，他拿什么持續施法？

在倀鬼大軍的開路之下，前方的迷霧越來越薄，已經能透過去看見背后的景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