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冷冷說道：“所謂忠于社稷者，謂之忠臣。但，朕并不這么認為。”

“朕覺得，忠于天子者，謂之忠臣！”

袁崇煥心神一震，再度表忠心：“陛下所言極是！臣只忠于陛下一人！”

朱由檢嘆道：

“自古稱孤道寡者，乃君也！”

“那個位子誰都想坐，敵人太多了！而魏忠賢就是其中之一。”

“他權勢極大，同時還與邊軍將領暗中勾結，所以朕需要你的協助。這也是朕之所以提拔你為遼東經略兼兵部尚書的原因。”

袁崇煥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是擔心魏忠賢會引邊軍將領入京，借機行篡逆之舉。

袁崇煥堅定的回道：“還請陛下放心！有臣在，有遼東鐵騎在，陛下的皇位絕對穩如泰山！”

朱由檢很滿意：“袁卿神武，天下皆知！你是我大明朝的韓信啊，有你在，朕便可高枕無憂了！”

“臣哪里敢擔此大任？陛下謬贊，微臣惶恐。”袁崇煥恭敬道。

朱由檢隨之說道：

“朕知道派你任遼東經略，有些不厚道，畢竟那里麻煩頗多。所以朕決定在賜你十萬兩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聞言袁崇煥大喜過望：“謝陛下隆恩！”

這十萬兩白雖不能徹底解決問題，但已經極為難得！

至于這白銀從哪里來？

蠢貨才會去問，這可是犯忌諱的。

朱由檢說道：“待到朕要動手誅殺魏忠賢之時，會密令通知你，屆時你率領部隊，進京保駕。”

袁崇煥拱手道：“微臣明白。”

“哎，如今國家危難，閹狗作亂，還有滿清虎視眈眈，朕愁苦難消啊！”朱由檢自顧自的說道。

隨之他想到自己穿越而來，還未出去看過京城外的景象。

史書上說，崇禎年間，流民四起，百姓困苦不堪，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不知是何場景？

他望向窗外，隨之嘆了一口氣，說道：“袁卿，可否和朕說說你回京一路上的事。”

袁崇煥聞言一怔，他抿了抿嘴，輕嘆道：“很.......很慘。”

朱由檢問道：“具體呢？”

袁崇煥想起他的所見所聞，眉頭越皺越深，開口道：

“陛下，如今民間流民眾多，他們幾乎沒有糧食果腹充饑，好一點的吃樹皮野草，差一點的就只能......吃土。”

“那些吃土的，最終也會脹腹而死，曝尸荒野。”

“還有甚者.......”

說到這里，饒是袁崇煥都咬著牙，有些難以啟齒。

朱由檢閉上眼，緩緩問道：“還有什么？”

“還有......還有易子而食！”袁崇煥艱難開口。

他身為將領，見過太多血腥場面了。

被圍城時，那地獄般的場面，他至今難忘。

但當這種地獄真實地降臨在民間，而非戰場時，連袁崇煥都感到悲哀與不忍。

朱由檢胃中翻江倒海，光是想象，就已令他恐懼了。

要是真切的看到.......估計會做噩夢吧......畢竟他的靈魂不屬于這個人間地獄般的大明朝。

朱由檢臉色暗淡，說道：“我大明朝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百姓如此困苦，是朕之錯！袁卿，以你之見，現在的大明是怎樣的？”

袁崇煥猶豫了許久，隨后眼神堅毅，開口道：“恕微臣直言，現在的大明早就爛透了！”

他毫不畏懼，直言不諱！

一旁安靜侍立的王承恩瞬間炸了，厲聲呵斥：“袁崇煥，如此狂悖之言，你也說的出口？御前放肆，敢當何罪！”

“沒關系，朕就是要聽真相！朕不需要你們來粉飾太平！”

朱由檢擺了擺手，嚴厲制止了王承恩。

王承恩頓時低頭不語。

他也知道現在大明天下的慘狀，但身為奴才，怎么能告訴主子這種不好的消息呢？

這不是惹主子不悅嗎？

袁崇煥正氣凜然，說道：“微臣不懼陛下責罰，若不能直抒我心中郁結，實在令我痛徹心扉！今日就算冒死，微臣也要把話講完！”

“我大明朝從骨子里就已經爛了！地方上藩王肆意橫行，盤剝百姓，士紳地主大行兼并，無數百姓因此流離失所，賣兒賣女。”

“還有這紫禁城.......”

“夠了，袁將軍別在說了！”王承恩實在忍不住了，再度出聲制止。

這袁崇煥是要把天捅破嗎？！

朱由檢蹙眉呵斥：“大伴，莫要惹朕惱怒！”

說話間，他冷冷盯著王承恩。

王承恩當即跪拜在地，哭訴道：“皇爺，奴才是為您著想啊！奴才實在不想因為這些話，讓皇爺憂心。”

朱由檢一甩衣襟，怒聲大喝道：“朕現在為國家著想，為國家憂心，這就是朕的責任！現在不為此憂心，難道要下了黃泉才后悔嗎？！”

“袁崇煥，你繼續講！”

看到這樣憤慨的皇帝，袁崇煥熱血沸騰，心想：“陛下與天啟皇帝真是截然不同！”

隨之他繼續道：

“還有紫禁城中百官也是如此！世人都說閹黨禍國，賣官鬻爵，殊不知所有朝臣皆如閹黨一般，只為了錢財當官，不顧國家！”

“無論內外，皆是亡國之相！”

“這樣的大明朝積弊日久，猶有復起返還之日？”

王承恩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這話簡直就是在說“大明沒救了，等死吧”。

朱由檢臉色陰沉，思緒良久，緩緩開口：“唯有死人才會任由他的尸體腐爛發臭，而我不會！堅決不會！”

“朕非守成待斃之君，而是要做中興之主！”

“無論多么困苦，我都會前進......哪怕付出生命！”

隨后朱由檢緊緊握住袁崇煥的手，誠懇的說道：“袁卿，國仇家恨，民族危亡，你愿意陪我一并擔嗎？”

看著這樣英姿勃發的君主，袁崇煥只覺一股熱血涌上心頭，他毫不猶豫道：“陛下若不棄，臣愿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朱由檢笑道：“有卿這句話，朕心安了！此去遼東，艱難險阻，仰仗袁卿了！”

袁崇煥目光堅毅：“只要微臣在一天，滿清就進不了關內！”

朱由檢滿懷信心，說道：“袁卿守衛遼東，那朕就在這朝堂上除污清垢！誓還大明一個太平天下！”

........

良久，袁崇煥出了乾清宮，他望著耀眼的晨陽，笑道：“真是帝國曙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