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路恩指著自己的鼻子。
“路恩sama。”
“你認識我？不對你肯定認識我。”路恩現在自己都有點混亂，在北境連新生的嬰兒都知道如果不聽話就會有個叫“路恩”的怪物把自己吃掉。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么這么叫我，我們之前有過交情嗎？”路恩看著奈亞羞紅的臉，感覺現在脊椎攻擊大腦，尖尖負責思考。
奈亞可能認識路恩，但奈亞認識路恩不大可能。
他甚至覺得現在其實是奈亞的惡作劇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您應該不認識我。”奈亞羞赧地卷了卷發絲，“其實，其實我不是希泊婭，我是在她身上的其他人，我叫奈亞……”
“啥？？”路恩直接繃不住了，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希泊婭，但你怎么就跟我自曝了？
難道我已有取死之道？
“您，您會嫌棄我嗎？”奈亞看到路恩的反應，緊張地詢問。
“噢，在這停頓！”路恩捂住頭，超憶癥的他第一次感覺GPU不夠用了，“先別管我會怎樣，你為什么對我這個態度？我的風評應該不好吧？”
“何止是不好，您簡直是北境最不擬人的人類。”奈亞確信道，“您簡直是吾輩楷模，惡人們的救世主！”
“……我清楚地記得自己吃過多少塊面包，”路恩噎了一下，真這么說了他又不高興，“所以是因為這個？”
你是樂子神所以喜歡我這種玩意是吧？
“也，也不全是……”奈亞表情慌亂地左看右看，垂下來的發縷都快被她編成麻花，“您身上有很好聞的香味。”
“？什么香味？”路恩傻了，他一個泥巴做的還能有體香不成？
“一股，嗯……很好聞的薄荷香。”奈亞斟酌了一下用詞，還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
“我身上哪來的薄荷……橋豆麻袋！”路恩忽魂悸以魄動，之前醒來后由于莉珊德拉的變故，匆忙準備圣女選拔以至于忘記查收【世界】的快遞了。
路恩在渾身摸索了一下，這件剛換的裙子里當然不會有什么東西，先前換衣服的時候也沒發現有遺落。
“不會吧……”路恩咽了咽口水，催動靈性在指尖滲出一滴血，將手湊到奈亞鼻尖。
“啊啊啊啊~”奈亞只是輕輕一嗅就瞬間滿臉潮紅，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路恩趕緊把手收回來，得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結論。
尼瑪這夜息酒曲原來是“貓薄荷”啊？！用來對付古神不是因為對方討厭，而是爽到此間樂不思蜀了是吧？！
還有這死酒鬼為什么要把夜息酒曲塞我體內啊？就因為我是酒神血脈嗎？！
路恩現在的表情完美還原大司馬，甚至想讓搞出這設定的策劃也司馬。
“奈亞，”路恩滿臉嚴肅，義正言辭道，“你怎么能因為這點香味就不計我個人以前做的事呢！”
“您說錯了，”奈亞表情流連忘返，還在回味剛才那沁人心脾的滋味，“只要有這股香味，您哪怕不是人也沒關系！”
“靠！”路恩還是太低估這群古神了，果然能把別人變成神經病的存在肯定是最大的神經病。
一定要叫父親把北境的煙品全禁了……不，全國的都要禁了，皇帝不是喜歡露蒽嗎？我當一次褒姒又如何！路恩已經開始胡思亂想。
路恩現在硬了，尸體硬了。
幾分鐘后，紅臉和臉紅的二人才逐漸冷靜下來，坐在殿堂的青石臺階上。
“路恩sama，您是因為塔維爾才來找我的對吧？”奈亞怎會猜不出路恩的意圖，路恩那把塔維爾公開處刑的舉動，她都覺得自己這個“伏行混沌”需要把路恩紋在身上。
偶遇天賦型選手，三言兩語破防古神恐怖如斯，拼盡全力無法戰勝。
“可以的話還請不要這么叫我，”路恩捏了捏眉心，“你說的沒錯。”
在看到《洛神賦》的效用后路恩便有了計劃，想要通過圣女選拔接觸到奈亞，直接來個風險對沖。
畢竟現在力量被近乎完全封印的塔維爾再怎么破防，也不會為了路恩跟掌控著整個郁金香教會的奈亞過不去。
不如說路恩都落到奈亞手上了，好像比直接殺了更好。
“真羨慕塔維爾那家伙，要是路恩大人為了我買下9999支羽毛，我一定會是最幸福的女人。”奈亞一臉花癡。
“先不說你怎么知道這件事的，你只是單純饞夜息酒曲的味道吧，而且你是個集貿的女人啊……”路恩無語，要是能整天抱著無毒無害的多巴胺啃，那可不幸福嗎？
“您想要我怎么幫忙呢？”奈亞自然地略過了這個話題，“要不我直接把她做掉？”
“不，我還不想現在就刮起龍卷風。”連皇帝都因不明原因導突然到訪北境，把貫穿整個游戲劇情的塔維爾殺了，路恩手上的情報可能就會失效大半。
況且古神又不是炮灰，哪是這么好殺的，否則塔維爾就不會只是被封印了。
“你可以從中調解一下嗎？”路恩問道。
“不行哦，我們的關系并沒有那么好，只是井水不犯河水而已。”奈亞無能為力地聳聳肩。
“那你能從塔維爾手下保護我嗎？”路恩又問。
“這恐怕也不行，雖然我也很想一輩子待在您身邊，但我和這孩子也有事情要做。”奈亞指的自然是希泊婭，“不能玩物喪志哦。”
“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最沒說服力……”路恩捏了捏眉心，陷入思考。
“報告老師，我有一個計。”奈亞舉手。
“奈亞同學請講。”
“和我結婚吧！這樣塔維爾就不敢動你了！”奈亞興沖沖道。
“收起你的小計計。”路恩就不該指望這家伙想出什么好辦法來，但突然靈光一現，“嗯？結婚？。”
奈亞的話提醒了他，稍微整理思路后，路恩問道，“我記得郁金香教會的每個圣女并不是像僧侶一樣出家吧。”
“那當然，我們教會還提倡戀愛和婚姻自由呢。”奈亞驕傲地點頭，“并且我們的圣女還包分配對象的，那些人會成為教會的圣子。”
“就是這個。”路恩肯定道，“我成圣子不就好了？”
“可以啊，您看上哪位圣女了？”奈亞不假思索。
下一秒就看到路恩伸手指向她。
“啊啦，討厭！您這不還是想和我結婚嘛。”奈亞害羞地捧著臉。
“不，不是你，”路恩搖頭，“你又不是圣女。”
奈亞僵住了，她知道路恩說的是誰了。
“不行！這孩子絕對不行！”奈亞雙手護住身體，“路恩sama太貪心了！”
路恩反駁道，“郁金香教會沒有琥珀圣女不能成婚的規定吧？而且希泊婭本身也沒有什么不能戀愛的禁制吧？”
“是……是沒有。”奈亞撅起嘴小聲嘟囔。
“你剛剛不是還說提倡戀愛和婚姻自由嗎？”路恩起身追問。
“是這樣沒錯，但現在這不是包辦婚姻嘛！”奈亞說道。
原來不同意是因為這個？話說你怎么知道“包辦婚姻”這個詞的……
路恩坐了回去，他現在可沒時間去慢慢攻略希泊婭然后自由戀愛。
看到路恩滿面愁容，奈亞也不忍香噴噴的路恩沒過幾天就發臭，勉強折中道，“可以讓這孩子陪你去塔維爾那邊演一出戲，讓她以為你們訂婚就夠了。”
“不會露餡嗎？”路恩疑問，“萬一塔維爾和朋友聊起來不就完了嗎？”
“塔維爾什么時候有的朋友？”奈亞瞳孔地震，一臉驚愕，“她居然能找到朋友嗎？”
“……”雖然奈亞這樣說很傷人，但路恩也知道在原作里塔維爾確實一直是獨來獨往的，“我以為是她自己想一個人呢。”
“行吧，”路恩最終同意了這個方案，他的事解決后，也沒忘了莉珊，“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這個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說，”奈亞還沒聽完就知道路恩要說什么了，立刻斬釘截鐵道，“我知道您想問什么，雖然我不建議您摻和這件事，但如果您身邊的那位龍人女仆真想知道背后的原因，就讓她去奧丹爾吧。”
連奈亞都不能說？路恩忽然意識到法夫納帝國的滅亡或許不僅僅是涉及到奈亞這個舊日級別的古神有關。
可如果連作為舊日古神的奈亞都不是亡國的關鍵和真相，那還能有什么存在？
“總之這樣就沒問題了吧？”在路恩思索之際，奈亞起身道，“我會和這孩子說的，但您千萬不要移情別戀假戲真做哦，我會吃醋的。”
“假戲真做什么的……我又不是日輕男主角，”路恩自知奈亞打算送客了，看樣子現在確實問不出什么，也跟著站起身，“但我還是喜歡你剛才桀驁不馴的樣子。”
“啊啦~原來您喜歡野的嗎？”奈亞換上初見時的那副媚態。
“……當我沒說！”
……
北境當中，柏瓦河如銀鱗蟒蛇盤踞在城墻腳下，作為北境的血管，這條發源自北極冰川瑪雅山脈的河流將石砌的城塞劈成兩半。
正午陽光穿透柏瓦河橋洞時，能看到河底彩繪玻璃般的鵝卵石，水車磨坊流轉的清響，是住在橋下的居民午間最喜歡聽到的聲音。
一位外套寬松黑裝，內襯純色白衫的少女抱著一本厚重的書走在橋下。
“今年的圣女選拔絕對能在北境排上第一！”
“說什么呢？能在全國排上第一！本以為露蒽小姐已經是王炸，沒想到最后那首《洛神賦》才是絕殺！”
“是啊，‘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簡直絕了！”
本來心無旁騖的少女無意間聽到后頓住腳步。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少女口中不禁喃喃，旋即搖搖頭，“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囈語，神明垂眸一瞥，凡人便妄稱邂逅，殊不知連觸碰一片衣角都是僭越……”
少女無心再聽談話，只是感到胸口止不住地發悶，心臟好似被死死揪住，灰眸低垂，如同被命運掐住喉嚨的悲情女主。
“可若連這虛妄的寄托都要被剝奪......這世間，又何必容我存在？”
少女心事重重地走到橋下角落處的昏暗街道，兩邊的門面早已破敗，和往常一樣不堪，只是原本不會有什么人來的小巷今天多了一男一女。
“路恩先生，您確定要找的那位女士住在這里嗎？”一頭靚麗金發的女孩四處張望，哪怕身上并非什么華冠麗服，也和這處荒煙蔓草的街巷格格不入，“這里看起來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我不可能記錯，”男子倒是穿得錦衣玉帶，可能是家里找不出一件平常的衣服，“而且這里多好，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原本抱著書低頭走路的少女聽到這話猛然抬頭，她并不在意自己所居住的環境，可就連她也不會覺得這是什么好地方。
可那個人竟用寥寥兩語便將這無人空巷填滿詩情畫意，能有這種文學造詣的人怎么會來這里？
少女想要看看是誰，卻看到了一張讓她終生難忘的臉。
“喲？你看，這不就在那兒嗎？”男子也注意到了少女，轉過頭看去。
“路——恩——萊——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