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未出現(xiàn)之前,鄴國修建了官道。
鎮(zhèn)寨與村塢間,也有可容牛車通行的土路。
李枯循著土路穩(wěn)步前行,腦海卻思考著豬籠塢的變故。
“要到野狗塢了。”
李枯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前面有棵枯干的古樹,發(fā)著少許嫩芽的樹枝上,掛上了一顆顆枯干的眼珠子。
當(dāng)李枯靠近,那些眼珠子微微扭動,似有無數(shù)眸光落在了他身上。
這是野狗塢的辟邪樹,相當(dāng)于守山靈獸,比圖騰之靈地位稍低。
兩村離得近,原身打小就聽過野狗塢的一些事。
野狗塢在很久以前,有村民撿了一條野狗回去,后面就怪事頻發(fā)。
村民看到的景象,漸漸地變成了野狗的視野。
狗是色盲,分辨不出紅、橙、黃、綠等顏色,只能看到黑白。
狗在白天的視力只有人的五分之一,夜視力卻極強(qiáng)。而黑霧世界哪怕是白天,也相當(dāng)昏暗。
后面,有村民開始吃狗食,甚至有吃大糞的。
有傳聞?wù)f,村民與野狗交媾,導(dǎo)致野狗塢的狗越來越多。
他們還把死去村民和狗子的眼睛挖下來,掛到了眼前古樹上,就能看到這一片范圍的情況,還有很強(qiáng)的辟邪效果。
因為傳聞太可怕,野狗塢的村民很難娶到外面的婆娘,導(dǎo)致生下的孩子很多都是畸形,不止模樣像狗,連神態(tài)也相近。
李枯默默加快了腳步。
忽然,后方傳來了一聲狗吠。
回頭一看,百余米外的黑霧里,有幾個村民和十幾條狗撒腿追了過來。
他心中一緊,再次狂奔。
“狗腿子別跑,我們不會害你的。”村民大喊。
“靠,這么遠(yuǎn)都能看到我?”看來傳聞很是可信。
李枯哪里敢停下,頭都不回一下,循著土路飛奔。
但他哪里跑得過狗,不一會,就被村民和十幾條狗給追上圍起來了。
“你跑什么跑,說了別跑。”
一個腰背佝僂的村民哈著舌頭罵道。
而那些狗,則沖李枯一陣狂吠,模樣十分兇惡。
其中有個村民,左脖子長了個大肉瘤,也不知他是怎么跑得這般快的。
另一個村民,枯皺的臉?biāo)粕称す贰?
李枯一臉警惕道:“我只是路過,你們干嘛攔下我?”
佝僂村民笑道:“見你獨(dú)身一人趕路,定不安全,才好心追上來請你暫住一日,明日再走也不遲。”
李枯面色古怪地拿手指了指天,正午都還沒到。
三歲小孩也不是這么騙的吧。
肉瘤村民道:“你趕了很久路,肯定渴了餓了,去我們塢內(nèi)歇歇腳吧。”
李枯內(nèi)心冷笑,他才出門,又怎會饑餓?
再者,這些人會有那么好心?
“謝謝,我還有事。”
沙皮狗臉村民一副苦大仇深的說道:“和個瓜娃子廢什么話,還是直接動手吧。”
李枯面色一變,忙問:“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都說了不會害你,如果你喜歡的話,或許還是好事。”
李枯瞬間想到了什么,脫口而出:“該不會是想讓我給你們塢配種吧?”
“聰明。”
三人相視一眼,露出笑意。
佝僂村民贊道:“這娃兒腦瓜子好使,身體也健康,配出的種肯定不差。”
說完就走向李枯,想要抓他。
李枯迅速分析起形勢,自覺無法突出重圍,除非使用烈火符才有一線希望。
可一旦使用烈火符,就是徹底交惡了野狗塢。但區(qū)區(qū)一張烈火符肯定干不掉對方這么多人和狗,此舉無疑是自尋死路。
他忙道:“住手,我有話要說,你們可知我是什么人嗎?”
此話一出,頓時震住了三人。
“你是什么人?”佝僂村民目光閃爍著問道。
李枯立即昂首挺胸,裝腔作勢起來:“我是驅(qū)邪司的人。”
“空口無憑,你的令牌呢?”
李枯道:“你們可認(rèn)識一對姓柳的爺孫,他們是行腳商。”
“哦,你是說柳荃老爺子吧。”
李枯立即點(diǎn)頭:“沒錯,就是他們。柳前輩見我骨骼清奇,相貌不錯。有意將她的孫女許配給我,他讓我今日去鎮(zhèn)寨一趟,幫我加入驅(qū)邪司。他還給了我一本功法,讓我這段時間好好修煉。”
為了圓謊,李枯也是煞費(fèi)苦心了。
那三人聽完,不由相視一眼,面色猶豫起來。
柳荃實力很高,進(jìn)入野狗塢竟不受絲毫影響,以致他們的圖騰狗靈都不敢招惹。
見狀,李枯干脆取出那張烈火符:“你們應(yīng)該識得此物吧。”
這下三人再無疑慮,面色頹敗,息了擄人的心思。
“瓜娃子,你走吧。咱有眼不識麒麟子,以后不會再打你主意了。”
佝僂村民揮了揮手。
李枯不由冷笑:“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們得罪了我,怎么著也要做出一點(diǎn)賠償。我趕時間,如果晌午了柳前輩還沒見我人,定會過來尋找。”
沙皮狗臉怒道:“要不咱們還是把這小子殺了吧。我總是說,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當(dāng)惡狗才有前途,非要當(dāng)勞什子好狗。”
佝僂村民狠狠他一眼,擺手道:“這話你別再說了,大家伙只想安生過日子。小兄弟,這次真是誤會,你別往心里去。野狗塢人吃狗吞,早就貧苦無比,賠償?shù)氖挛铱催€是算了吧。”
李枯見對方好言好語,只得嘆了口氣:“也罷,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既然是誤會,就不為難你們了。”
村民和狗讓出一條道,目送李枯緩步離去。
“我們野狗塢,可得罪不起姓柳的。”
過了許久,佝僂村民深深嘆息一聲。
狗鼻子很靈,能嗅到許多氣味。
他從李枯身上嗅到了一絲很淡的氣味,是柳姓爺孫的。
而他們的圖騰大人,更是嗅出柳荃的不尋常,只覺得深不可測。
所以,他果斷放走了李枯,還裝模作樣地說野狗塢很友善,從來不去豎敵。
每個村塢都有秘密,有些見不得光,有些牽連甚廣,還有些駭人聽聞。
野狗塢也不例外,自然不愿受到強(qiáng)者的關(guān)注。
李枯走了一段路,回頭幾次,沒再看到身后有尾巴,這才松了口氣。
他可不是十三歲的少年,天真地什么話都信。
人心險惡,最是看不透。
所以,他誰都不信任,哪怕是柳姓爺孫,也只是逢場作戲。
而野狗塢村民的話,更加不會信以為真。
“說自己是好狗,呵呵……狗急了可會跳墻,甚至吃人,尤其是野狗!”
冷笑一聲后,李枯繼續(xù)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