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隱身暗處沒有現身的人竟會是游龍門的殺手人魚赤鱬魚元白,鳴十三當即想到了很多種可能,以及少女南伊人各種身份的可能。
而想要知道這一切,其實只需要靜靜地跟在魚元白的身后,待他找到南伊人時都會真相大白。
鳴十三是如此去想的,也是如此去做的,但跟蹤了沒有一公里路,魚元白的殺氣竟在剎那間消失,任他怎么追趕也不見蹤影。
額頭已忍不住冒出細汗,他心中知道,就在自己動心起念開始有行作的時候,魚元白可能就已經發現了他,亦或者魚元白在見到他后已算出他接下來會采取什么樣的行動。
若是前者還好,這只能說作為殺手的魚元白十分厲害,若是后者便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怖。識人之術不是任何人通過努力就可以修習成功的。就在鳴十三愣神的瞬間,他看到了那件赤紅色的長袍,細汗變成豆大的汗珠。
“不要再跟著我,鳴十三。”魚元白開口說道,聲音低沉且嘶啞。
鳴十三在苗飛鵬的面前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魚元白能知道自己是誰便不怎么奇怪,他拱手施禮,道:“前輩,好。”
“你若再跟著我,我便會殺了你。”魚元白說罷,又補充道:“即便你兩天后會成為我們大小姐的丈夫。”
鳴十三道:“我絕對相信前輩的話,萬不會再有任何動作。”
魚元白轉身離去。鳴十三見狀趕忙問出心中疑問,“你們為什么要抓南伊人?”回答他的只有越升越高的太陽,以及空中的飛鳥。
日上三竿,鳴十三才回到驚虹幫。
大紅燈籠仍然高掛,大紅囍字依舊貼在墻壁,可前一日還洋溢著熱鬧氣氛的門派,此刻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熱鬧。
鳴十三的心在瞬間沉到了谷底,他剛想要走進門派,從門內就沖出一群幫眾將其圍在當中。
“誰讓你們行動的?”一個憤怒的聲音從門內傳了出來。緊接著人也從里面走了出來,是驚虹幫內一堂堂主溥云天,跟在其身后的是整日侍候在幫主聞碌身旁的成合。驚虹幫內設三堂,一堂負責訓練作戰,二堂負責情報搜集以及對外聯絡,三堂則負責幫內的其他事務。
鳴十三問道:“溥堂主,您這是什么意思?”
溥云天冷哼一聲并未回答,不多時驚虹幫各大堂主都帶著手下出現在了大門外,鳴十三可以說是被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好幾圈。
鳴十三看著眼前的一切,再次大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幫主死了。”成合語帶悲戚的說道。
鳴十三的心神在聽到聞碌死訊后亂到了極點,他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什么?怎么可能?什么時候的事?”
溥云天冷聲道:“什么時候的事,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嗎?”
鳴十三強迫自己在一吸一呼之后冷靜下來,這也是一次次在生死之間鍛煉出來的能力,“溥堂主是懷疑我殺了幫主?”
“懷疑?可笑。”溥云天說道,“拿出來。”
話音落,一桿長一丈九尺,沾染鮮血的混天槊被人扔在了石階之下,溥云天道:“鳴十三,你可認得這個?”
鳴十三如何能不認得,這就是他平時所用的兵器混天槊,而上面沾染的血跡不用去猜也知道是幫主聞碌的血,可他也不得不說道:“認得。”
溥云天向前邁出一步,道:“好,你認就好。來人,將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大卸八塊,扔去喂狗。”
“慢。”驚虹幫內三堂堂主俞北大聲說道。
“俞堂主,難道說刺殺幫主的事情你也有份?”溥云天冷聲說道。
俞北回道:“溥堂主,你別在這里血口噴人。你憑什么說是十三殺了堂主?”
溥云天指著地上的混天槊,“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鳴十三定然是不滿幫主讓他迎娶游龍門的大小姐,故而心生怨恨,最后對幫主狠下毒手。”
沒有人會真的相信鳴十三愿意娶一個從未見過面且癡傻的女人為妻,即便那個女人是游龍門的大小姐。
俞北平靜地說道:“幫主是死在石室之中,這桿染血的混天槊也在石室之中,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但看起來又無比的可笑。溥堂主,若是你去暗殺一個人,會將自己的兵器留下嗎?”說罷看向站在一旁的成合,接著說道:“幫主所在的石室,除幫主和成合之外,所有人都不能隨意進入,十三又豈能輕易進得去。”
成合趕忙說道:“俞堂主,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大家是知道的,自二十年前幫主救我于仇人刀下后,這二十年以來我盡心報恩可曾有半分懈怠。更何況昨夜是幫主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特讓我離開石室。當時在外面的兄弟們都能作證。”
俞北說道:“成合,你不要激動,我沒有要說你的意思。我是想說,那么嚴密的石室十三是怎么進去的?就算他要進去,真的要刺殺,他又怎么會拿一件這么不方便的兵器呢?”鳴十三所用的混天槊比一般的槊要短一些,但也有一丈九尺怎么看也不適合用來做暗殺。
“當初,幫主從眾義子們中選擇人與游龍門結盟時,本打算用抽簽的方式決定,是十三主動站出來將這件事攔在自己身上,若他會心生怨恨當時不站出來便是了。“俞北繼續說道。
“溥堂主,我覺得俞堂主說的有幾分道理。”聞谷秋從門后走了出來,啞聲說道。她一開始就出現在了門后,但悲痛無比的她并沒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最重要的是她不敢信,更不想兇手是鳴十三。
溥云天道:“好,俞堂主,你既然這樣說,那就別怪我了。”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了一沓染血的賬冊。就在染血賬冊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一個五花大綁的人也押到了眾人的眼前,此人名叫烏立信是三堂的人,負責鳴十三和沅授衣婚宴的籌備事宜。
俞北看著被人押著的烏立信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溥堂主好大的威風啊!動三堂的人前都不給我這個堂主打招呼了?”
溥云天冷笑一聲,舉起手中賬冊,道:“各位,這是幫主臨死之前還在查看的賬冊。大家知道這賬冊上都寫了些什么嗎?”
靜,如死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賬冊之上。
“烏立信,你認認真真地回答我的話,我可以認為你是被某些人脅迫而不得以才干出的這種事。”溥云天說罷,便低頭看著手中的賬冊,緩聲道:“一張囍字為什么是一百文錢?一個大紅燈籠又為什么是一兩銀子?一匹紅布又為什么是三兩銀子?”
眾人嘩然。
俞北也愕然在原地,他掌管著幫內各種繁雜的事宜和錢糧支出,怎么會不懂得手下的人都會做出那些中飽私囊的事情來。只是,讓他萬沒想到的是烏立信竟然做得如此過分。
而,這件事情聞碌是清楚的,并沒有說出來,便是其也默認了烏立信中飽私囊這件事情,至于聞碌當時都做了哪些考量是另外一回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聞碌知道烏立信在籌備婚宴中做出的這些事情,成合是絕不會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的。
溥云天止住喧鬧的眾人,先是看了眼聞谷秋,而后對著一直未開口的內二堂堂主龍恨仇,道:“龍堂主,賬冊這種東西你我之前是從來不看的,但今日當我看到這些賬冊后,真的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將賬冊遞到龍恨仇的面前,龍恨仇伸手接過賬冊。
也就在龍恨仇接過賬冊的時候,聞谷秋眼眶中的熱淚再次流了出來,轉身向幫內跑去。
她太過傷心,以至于在奔跑的過程中,一時沒有控制住身體向前撲倒而去,口中不由地發出驚叫,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臂出現在她的腰間將其緊緊抱住,沒有讓她摔倒在地。
待她看清抱住自己的人后,立刻掙扎道:“敗類,快放開我。”這個出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路十六,他并沒有松開緊摟著聞谷秋纖腰的雙手,道:“我是壞,但我是正大光明的壞。”
“夠了,我不想聽你說話,快松開我。不然……”聞谷秋話未說完,門外便傳來喊殺聲。
路十六隨即松開雙臂,與聞谷秋再次去往門外。
等到聞谷秋再次來到門外時,她看到了鳴十三手握混天槊,沖殺出人群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