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十三在這一剎那,很是不明白司空青山為什么要用言語去激怒嚴景程?
沒有人能明白,或許連司空青山自己也不怎么明白,他作為捕頭辛辛苦苦,不怕風險的將有可能有罪的人帶進大牢,可他們只需要花費一些錢財就能出去,出去繼續我行我素,繼續做著之前在做的事情,而他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丁點的辦法也沒有。
而這次賴皮誠買通鄒師爺的事實,徹底刺激到了他,使他對某些東西產生了深深且無力的失望,而他之所以身著布衣前來追趕一方面是想要憑自己的能力,將這件事情解決,另一方面也算是給鄒師爺留下幾分面子。
嚴景程手中折扇,猛然向前揮動,口中命令道:“動手。”
話音落,身后八名壯漢便在第一時間向司空青山沖去,比壯漢還要快一步向司空青山攻去的是嚴景程折扇中的銀針,碧綠色的銀針在午后陽光下畫出一道道翠綠的直線。
司空青山嘴角泛起興奮的笑容,手中衣袖揮舞帶起道道罡風,同時足下用力閃轉騰挪躲避射來的毒針,而讓司空青山沒想到的是,在他剛剛向旁閃出三寸時,兩柄長劍便適時地封住了他閃躲的退路,迫使他不得不奮力接下已近在咫尺的毒針。
噗,一根碧綠色毒針射入司空青山的左臂之中。
八柄劍的配合亦相當默契,在司空青山的面前組成一面密不通風的光墻,光墻帶著無盡殺機向前壓來,司空青山只得舍棄身后坐在馬車內的鳴十三向后躲避,眼看著司空青山就要在被光墻給徹底碾碎時,一個急切且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來,“劍下留人。”
司空青山大口氣喘著粗氣,冷汗已濕透身上的衣衫,任何人在直面死亡時都會從心底生出驚懼,區別是有的人不懼,而有的人畏懼。
兩鬢斑白,身著灰衣的老者出現在嚴景程的身邊,鳴十三看到過老者的畫像,此人是游龍門東方天王嚴阜的生死兄弟名叫段干康。
段干康低聲在嚴景程耳邊說了幾句話,嚴景程的臉色隨著段干康的話語一變再變,到最后憤怒的扭曲已占據整張面龐,嚴景程用不甘的語氣問道:“為什么?”
鳴十三的視線并沒有被段干康吸引,而是被與段干康一同前來的男子所吸引,因為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那日那夜在城隍廟見過的苗鵬飛。
在看到苗鵬飛的瞬間,鳴十三便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被游龍門所知曉。
嚴景程轉而向賴皮誠戲謔地,說道:“賴皮誠,你就好好地保護這位假少主吧!”
賴皮誠說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嚴景程笑了笑并沒有回答,而后帶著一眾人馬和老者離去。
賴皮誠看著鳴十三的雙眼,“你不是少主?”
鳴十三語帶無奈地回道:“我從見你第一面時就說我不是你們的少主范玄星。”
賴嘉滿面憤怒地來到賴皮誠身旁,剛想說話便被賴皮誠抬手打斷,“算我們兄弟點背,走。”說罷,不等賴嘉反應便先一步離去。
這一次賴皮誠為了在幫內立功,卻落到現在這么一個人功兩空的境地,鳴十三心中知道雖然此刻的賴皮誠已離去了,但遲早還會再來找他,至于是什么時候他便不得而知了。
鳴十三望著嘴唇已發紫的司空青山,道:“司空捕頭,你該去找個地方解毒。”
司空青山望著鳴十三,片刻之后,說道:“我真的很想,很想利用你來對付嚴景程。”
鳴十三笑了笑,無奈的笑,“嚴景程想用我來對付焚天閣,賴皮誠想用我來邀功,可惜啊!我讓你們所有人都失望了。”
司空青山走了,背影略帶落寞。
鳴十三本還想讓司空青山為自己解開身上的穴道,但張了張嘴并沒有說出來,心中只希望在穴道自行解開之前,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一輛豪華的馬車雖然停在了樹林中,可時間一長想不被人發現確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腳步聲從一旁傳來,鳴十三的精神開始變的緊張。
人還沒出現,聲音先一步傳來,“這不是深謀遠慮的大英雄嘛!怎么會落到這步田地了?”
鳴十三緊張的精神在瞬間放松,“我就知道剛才匆匆一瞥的那個人是你。”
青衫綠枝,春意盎然的南伊人帶著甜美的微笑出現在鳴十三的眼前,“你還沒說自己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能不能先幫我解開穴道?”鳴十三問道。
南伊人搖頭道:“不能。”
鳴十三道:“我可是救過你的。”
南伊人坐在馬車上,看著鳴十三的雙眼,“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也知道你是本姑娘的救命恩人,但本姑娘也是有原則的人,得先知道到底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讓那么多人都想抓你,然后,又為什么都莫名地離去,將你一人留在此地。
萬一你要是做出了破壞道義,欺男霸女,為禍一方,喪盡天良,人神共憤的事情來,本姑娘可是萬萬不會幫你的。”
鳴十三說道:“你先幫我解開穴道,我再慢慢地將事情經過說與你聽。你看我這滿身傷痕的,就算是想跑也不可能跑出你的手掌心。”
南伊人哈哈大笑,對鳴十三的話語很是受用,“也罷,也罷。誰讓本姑娘是個菩薩心腸呢。”
鳴十三隨后將整個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南伊人聽得一直哈哈大笑,在聽到司空青山命人給鳴十三施拶刑,左手斷了兩根手指時,南伊人笑得更加開心,仿佛聽到鳴十三受苦是這世間最最開心的事情一樣。鳴十三對于南伊人的反應無可奈何,只得在心中暗說道:“這女子可真是個小心眼,上次不就是晚救她一會,就將事情記到了現在。”
“我與鶯鶯姑娘只是相識,看她身陷囹圄怎能不出手相救。正如那一日看到南姑娘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是大好人,我們都是大壞蛋,行了吧?”南伊人不耐煩地打斷道,“送佛送到西,說吧,我是將你送回到天昌客棧,還是送回到你的鶯鶯姑娘家?”
鳴十三說道:“天昌客棧。”
打馬而回,夕陽如紅。
在夕陽落山的時候,南伊人帶著鳴十三回到了天昌客棧。
有好菜,必然有好酒。
“你還能喝酒?”南伊人問道。
鳴十三道:“我想以茶代酒感謝南姑娘,不知道姑娘愿不愿?”
“不愿意。”南伊人干脆地回道。
鳴十三拿過酒壺,將酒杯斟滿,舉起酒杯,“大恩不言謝,請。”
二人碰杯。
南伊人將杯中一口喝下,猛然間劇烈的咳嗽不止,很顯然她平時不怎么喝酒,這也是一件再怎么正常不過的事情。
鳴十三默默地拿過茶杯放到南伊人面前,“喝點水吧!”
南伊人給了鳴十三一個大大的白眼,而后拿過酒壺將酒杯倒滿,“本姑娘剛才就是喝的有點著急了,來,繼續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南伊人已是醉眼迷離,那一雙迷離的醉眼,幾乎能讓世間的男子都沉醉其中。
鳴十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南伊人說起了自己在大牢中碰到青羽幫的幫主南云寧的事情。
南伊人聽后,道:“我不認識什么青羽幫幫主,更不可能認識一個滅絕人性的敗家子。”
鳴十三輕哦了一聲,接著說道:“那一日你我分別之后,我遇到了江湖人稱人魚赤鱬的魚元白。”
南伊人眼中的酒意在瞬間消散,“你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