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隨手指向一人：“對于我剛剛說的話，你到底是在疑惑什么？”

被指著的那名劫修嘴角扯動：“我......前輩您弄錯了，我......”

林常：“并不是，你在質疑我說的話，也就是說你不認為存在這樣一個小修士。”

劫修：“怎么可能？我們青山五義從來是......是......”

林常看向文九牢：“似乎已經很清楚了。”

文九牢看向其余四人，語氣帶有些許的沉重：“我們每次劫掠過后，都一起離去，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是的大哥，我們——”

“好了老三，夠了！”青山五義中的老二厲聲高喝，“大哥，這是最后叫你一句大哥。

是，你只劫掠不殺人，還說什么弱者被劫掠，變強后報復是天經地義！

但我看來這就是狗屁，弱者就應該被踩在腳下狠狠的欺辱，劫掠然后宰了，這才是正道！

只有這樣，才能消除后患！

你當年救過我們四人一命，而這么多年以來，我們四人也幫你剪除了許多后患。

否則，若是按照你的這套去做，恐怕青山五義早就全死透了！

如此一來，你的救命之恩我們四人早就還完了，今后便兩不相欠！”

文九牢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他本是村野之人，十三歲那年因饑荒而奔走異地，最后因失手殺人而落草。

如此一路搶劫，十五歲那年他所在的山寨被一修士與一妖物斗法所波及。

他最后僥幸活了下來，而那修士與妖物同歸于盡，他由此踏上修行之路。

再然后，他本著凡俗中劫匪只求財不傷命的原則，一路劫掠，修行到煉氣四層。

又在一次意外中救下其余四人，由此以青山五義的名頭行走。

文九牢緩緩開口：“凡俗劫匪尚且留一線余地，我等修士卻趕盡殺絕？”

青山五義中的老二：“婦人之仁，凡俗劫匪，不過是一幫廢物聚在一起，怎堪大用？

他們不求命，不過是想要讓被劫掠者不反抗，乖乖交出錢財。

如此一來，不發生命案，凡俗官府便不會花大力氣去追究！

這云羅府內凡俗一十三國，都是這樣去做的！”

此方世界，共有十七州，其余皆為海洋。

云州方圓百萬里，其中七十八府，每一府之地，皆有凡俗之國。

其實，原本這州、府之名，是因為上古之時，此方世界有一鼎盛仙朝。

但隨著修行迷障的出現，高境界修士一一去世，仙朝便逐漸衰弱，無力鎮壓不住如此寬闊的疆域。

如此，宗門世家割據，更是一點點操縱凡俗，布道諸國，以仙馭凡。

從而在根本上，持續性的消解仙朝的根基。

到了現在，所謂仙朝早已經名存實亡，只能龜縮在一州之地，茍延殘喘。

文九牢默然，其實老二說的這些，他很快就想明白過來。

只是不論如何，他心中還是有那么一絲底線，雖然這底線看上去很可笑而且沒有必要。

畢竟，都當劫修了，再嚷嚷什么只求財不傷命，多少有些既想要牌位，還想要當婊子的嫌疑。

或者說，這是既想要劫修的實惠，又想要一個好的名聲。

但其實，文九牢壓根沒想這些，他所想的其實真的只是他心中的原則。

林常微微一笑，夕陽斜下，將他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好長。

“文九牢對吧，我讓你看破這四人的面目，你可謝我？”

文九牢側臉看向林常：“那是他們的原則，人人都有原則，他們行事違背了我的原則，但也沒讓我放棄我的原則。

相反，他們選擇維護我的原則，只是暗中出手，將那些被我等劫掠的修士......打殺。

如此，我哪怕看到他們的所謂真面目，又如何呢？”

“大哥！”老二猛地看向文九牢，又馬上看向林常，“前輩，你現在都知道了。

我等幾人，都是信奉弱肉強食的劫修。

你大可以殺了我們幾個，因為你比我們強，但還望......前輩你能饒了大哥。”

此時在老二眼中，定然是林常調查得知他們這些年來的行為，準備要替天行道了。

所以，對于林常之前說的不殺之類的話，他現在是不信了的。

如此，明白自己等人今日大約的確是要死了，他便希望林常能放過文九牢了。

林常此時略有些無奈。

他原本只是打算釣魚執法，釣幾個劫修來，試試施恩必圖報這張卡牌。

完全沒有什么替天行道的打算，他也壓根沒有替天行道的資格。

結果最后卻釣了這五個玩意兒上來，不按常理出牌。

想了想，林常開口道：“你們四個，我饒過文九牢，你們可謝我？”

那四人也并非齊心，其中兩人，老二老三點頭，另外兩人也認為自己必死，卻沒了顧忌。

紛紛開口，大罵林常，還罵文九牢，更是罵老二老三。

文九牢沉眸，老二老三臉色大變。

那老四、老五，便是認為林常所謂的不殺之恩，乃是狗屁的那兩個。

林常佇立一旁，一言不發，安靜看著他們反目成仇。

待到時候差不多了，他方才鄭重說道：“文九牢，唯有你不打算殺我，所以我饒你一人，你可謝我？”

此言一出，老四老五臉上表情更加猙獰，視文九牢的眼神如仇寇。

老二老三則松了一口氣，看向林常眼神中多了一抹謝意。

林常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然后以神識探查卡牌施恩必圖報。

【當前被施恩者：文九牢（八十二恩）、沈誠風（五十一恩）、張厚德（五十六恩）】

他可隨時從文九牢身上，得一大一小兩恩果，從另外兩人身上各得一枚小恩果。

林常心神動念，彈指將老四老五點殺，揮手將老二老三重傷，最后看向文九牢，將他身上的儲物袋攝來。

“以后別做劫修了，這次你們能活命，下次呢？”

說完，他踏空而去。

文九牢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后，突然開口問道：“老二老三，你們如何打算？”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搖頭道：“今日僥幸撿了一條命，但傷了根基，日后修為恐怕難以寸進。

而這番在生死上走了一遭，卻也明白了些道理，日后便隱姓埋名，了此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