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看別人御劍飛行眼饞,琢磨著自己沒劍,村口王老漢打燒餅的家伙事兒挺趁手,就偷了個剛出爐的芝麻燒餅當寶劍。他爬上崗樓踮著腳比劃,嘴里喊著“起!”,結果燒餅紋絲不動,倒把自己晃得差點摔下來。他不服氣,把燒餅往地上一擱,叉著腰念劍訣,燒餅突然被風吹得往前骨碌,他趕緊追上去喊“劍別走”,踩著燒餅往前跑,裙擺兜著風,遠遠看跟飄在半空似的。
村口賣糖葫蘆的老張頭瞅見了,扯嗓子喊:“快看!楊家小子踩著燒餅飛起來啦!”趕集的百姓全圍過來,西域商人阿里正蹲路邊啃馕,抬頭看見萬里踩著燒餅在土坡上蹦跶,燒餅上的芝麻被太陽曬得油光發亮,還冒熱氣。阿里一拍大腿:“這定是大唐最新的飛天烤馕!能載人飛天的神奇面食!”
他沖過去拽住萬里的褲腿:“壯士!這烤馕賣多少貫?給我來十個!”旁邊賣豆腐的李娘子也湊過來:“給俺家虎娃來個,以后上學不用走路啦!”眨眼間人群把萬里圍得水泄不通,燒餅渣子掉地上都有人搶。萬里懵圈了,舉著半拉燒餅說:“這、這是練功的家伙事兒……”話沒說完,懷里揣的燒餅全被搶走了,連腰間別著的韭菜雞蛋餡燒餅都被掰走半個。
清風老道路過看見這場面,氣得胡子直抖:“你拿天蓬元帥的釘耙松土就算了,現在拿烤燒餅練劍?!”剛想揪著徒弟耳朵回家,就見阿里舉著啃了一半的燒餅跪地大喊:“懇請仙人賣烤馕配方!”萬里撓撓頭,突然覺得燒餅配葡萄干挺好吃,當場拍板:“明天起村口支爐子,買烤馕送耕地秘訣!”老道當場厥過去,袖子里掉出半張被啃了角的《御劍心經》——早被萬里當烙餅墊過干糧了。
敦煌的夜賊拉轟,萬里躺在土炕上打呼嚕,肚皮隨著呼吸一鼓一鼓,像個正在發酵的面團。房梁上突然傳來“吱呀”一聲,九齒釘耙正倒掛在房梁上,耙齒對著萬里的褲腰帶晃悠——自打上次被老道揍了一頓,這耙子裝死裝了三天,今晚突然支棱起來了。
“哼,憨貨睡覺都不老實。”釘耙自言自語,突然蹦跶著往下掉,最尖的耙齒精準勾住萬里的粗布褲腰帶。萬里翻個身,褲腰帶“嘶啦”扯下半邊,他迷迷糊糊摸褲腰:“誰偷俺褲腰帶?明天還得耕地呢!”低頭看見釘耙正懸空掛在腰上,跟個大號掛件似的,耙齒還在那晃悠:“咳、咳,本耙乃天蓬元帥親兵,今日屈尊紆貴,勉為其難認你為主……”
話沒說完,清風老道踹門進來,手里拎著半拉燒餅(剛從灶王爺畫像前順的),一看這場景差點噎死:“好你個耙精!白天裝死晚上偷人褲腰帶?!”抄起掃帚就打。釘耙“嗖”地飛到萬里背后,耙齒勾住他衣領死活不松:“憨貨護我!老道要拆了我當柴火燒!”萬里迷瞪著眼把釘耙往懷里一摟:“別打了,人家半夜來認主,怪害羞的。”
老道氣得直拍大腿:“天蓬元帥的兵器啊!當年鬧龍宮砸地府的寶貝!你瞅瞅它現在像啥?!”只見釘耙正用齒子勾萬里腰間的干糧袋,往嘴里扒拉炒豆子(雖然它沒嘴)。萬里撓頭:“能松土能打架,還會自己找吃的,多好的耙子!”話音剛落,釘耙突然發出金屬嗡鳴,耙齒上浮現出一行小字:“認主成功,附贈《釘耙炒豆子三十六式》。”
老道當場厥過去,萬里卻樂顛顛扛著釘耙出門,褲腰帶還掛在耙齒上晃蕩。路過牛棚時,耕牛沖釘耙“哞”了一聲,釘耙突然發力,對著牛槽就是一耙——木屑紛飛中,牛槽被犁出個規整的太極圖案。萬里驚嘆:“原來你還會雕花!明兒幫王大爺家犁個豬圈唄?”釘耙默默裝死,耙齒縫里還卡著半顆炒豆子。
這一夜,敦煌村民聽見后山傳來老道的怒吼:“天蓬啊!你當年是不是拿這耙子耕地了?!怎么認主認成農具精了?!”而萬里正摟著釘耙睡得香,嘴角還掛著哈喇子——他夢見釘耙變成烤全羊,正追著他跑呢。
釘耙掛在房梁上時,正用齒尖劃拉著房椽上的陳年灰垢。三天前被老道用掃帚揍得耙齒發顫,它氣得在石窟里裝死,直到今晚瞅見萬里后腰上的玉佩泛著微光——那是昆侖鏡碎片的氣息,當年天蓬元帥在蟠桃宴上偷喝御酒,曾見過楊戩用這鏡子照出弼馬溫藏在馬廄的酒糟。
“哼,若不是看在這傻子能引動鏡光……”釘耙正嘟囔,忽見萬里翻身時肚皮晃出三道褶子,像極了天蓬府里那口雕花銅鍋。它鬼使神差地往下一墜,九道耙齒精準勾住粗布褲腰帶的暗扣——這可是當年卷簾大將給天蓬特制的“避水金晶扣”,此刻卻被用來掛旱煙袋和鑰匙串。
褲腰帶撕裂的聲響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萬里迷瞪著眼摸向腰間,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齒:“喲,耙子會暖床了?”釘耙氣得差點松開齒子:“蠢貨!這是認主儀式!當年俺跟著元帥鬧地府,勾的是牛頭馬面的鎖鏈,可不是你這補丁摞補丁的褲腰帶!”
清風老道踹門時帶起的穿堂風卷得油燈忽明忽暗,他看清釘耙勾著萬里褲腰的架勢,手里的燒餅“啪嗒”掉在地上——那是他今早趁灶王爺“打盹”時順的,芝麻還沾著供桌上的香灰。“天蓬啊天蓬,”老道跺著腳撿燒餅,“你若泉下有知,看看你這寶貝兵器成啥樣了?上回偷菜被菜農追著打,這回偷褲腰帶!”
釘耙趁機往萬里懷里縮了縮,齒尖勾住他衣領上的補丁:“老道你懂個錘子!當年元帥在高老莊耕地,靠的就是這招‘褲腰鎖龍式’……”話沒說完就被掃帚敲中耙柄,發出悶響。萬里突然坐直身子,盯著釘耙齒縫里卡著的炒豆子:“原來你愛吃這個?明兒給你炒十斤,拌上鹽巴和辣椒粉!”
金屬嗡鳴響起時,釘耙表面浮起細密的咒文,正是天蓬元帥當年刻在耙柄上的《天河耕耘訣》。老道湊近一看,咒文末尾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認主附贈:一、耕地時可自動避開田鼠洞;二、遇妖時耙齒噴火星子(需提前喂炒豆子);三、《釘耙炒豆子三十六式》(內含天蓬秘制糖炒栗子配方)。”
“合著這兵器認主,認成了耕地掛件?”老道扯著胡子轉圈,突然想起五十年前在長安見過的場景:天蓬元帥化作凡人在菜地里揮耙,邊耕邊唱《菜畦十二變》,惹得牡丹仙子偷藏他的耙齒當簪子。此刻再看萬里扛著釘耙出門的背影,褲腰帶在夜風中晃蕩如旌旗,竟與記憶里的身影奇妙重合。
牛棚里的耕牛突然低鳴,釘耙像是被觸發了什么機關,猛地掙脫萬里懷抱,對著腐朽的牛槽就是一耙。木屑飛濺中,太極圖案的犁痕里滲出微光——那是楊戩留在敦煌的玄黃之氣,此刻正順著耙齒流入萬里腳底的涌泉穴。他渾然不覺,只摸著牛槽上的紋路傻笑:“趕明兒給李大爺家的麥田犁個八卦陣,保準收成翻倍!”
釘耙終于消停,耙齒縫里的炒豆子卻“咕嚕嚕”滾進牛槽。老牛低頭舔了舔,突然打了個響鼻,牛眼泛起金光——三日后,這頭牛竟能踏碎碗口粗的棗樹,被村民稱為“鐵齒神牛”,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是夜,老道坐在門檻上啃冷燒餅,望著星空長嘆。他想起師傅臨終前的話:“當九齒釘耙勾住褲腰帶,當太極印刻進牛槽,那個能讓神仙兵器種地的傻子,便是破了天庭封神榜的劫數。”此刻后山傳來狼嚎,卻比平日遠了許多——定是白天釘耙鬧出的動靜,驚跑了方圓十里的野獸。
萬里抱著釘耙睡得香甜,夢見自己騎著烤全羊飛在敦煌上空,羊腿上還插著九齒釘耙當翅膀。而懷里的釘耙正偷偷吸收他腰間玉佩的微光,耙柄深處,一段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天蓬元帥醉臥云端,指著人間田壟對楊戩笑罵:“你那三尖兩刃刀能劈山,我這耙子能開田,憑啥神仙就不能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