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懂，他只是個大將軍，讓他沖鋒陷陣，帶兵打仗還可以。

做其他勾心斗角的事情，那就不是他所擅長的了，更何況還是嬴瀧這個謎語人，說一些有的沒的話，完全聽不懂。

嬴瀧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算了，我倆也認識這么多年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坑你的。”

聽到嬴瀧這話，林北原本郁悶的表情這才算緩和了幾分。

“那殿下既然這么說，我就不多說什么了。”

之后的七天里，整個大軍走走停停，不像是趕往南疆，更像是去郊游。

他們的速度慢的連正常行程的一半都還沒有走到。

軍隊里更是有了不少流言蜚語，說他們的主帥未戰先怯，貪生怕死，明顯就是在拖延時間。

夜色如墨，嬴瀧斜倚在營帳內的行軍床上，指尖摩挲著月影衛呈上的密報，火把搖曳的光影映在他臉上，襯得那雙慵懶的眸子忽明忽暗。

“殿下，第三營的糧草官昨夜偷偷放了三只信鴿，我們射下來了一只。“月影衛首領單膝跪地，雙手奉上染血的竹筒，“這是截獲的信件，用的是南境木精靈的精靈語。”

嬴瀧嗤笑一聲，展開信紙掃了兩眼：“五皇子怯戰拖延，行軍速度緩慢，預計十五日之后抵達”他隨手將密信丟進篝火，竄起的火苗映出他嘴角的冷意，“讓你的人把這些有問題的人都看緊了，后面還用的著他們。”

“是！”月影衛身形一晃，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北抱著頭盔匆匆趕來時，正撞見幾個校尉在暗處交頭接耳。

他故意加重腳步，那幾人立刻作鳥獸散，鎧甲碰撞聲里夾雜著模糊的“繡花枕頭”、“誤國庸才”之類的字眼。

“殿下這是唱得哪出？”林北掀簾入帳，差點被滿地的地圖絆倒。羊皮卷上密密麻麻標注著雨林水道，朱砂畫的圈套著圈，倒像是張蛛網。

嬴瀧轉頭對目瞪口呆的林北眨眨眼，“阿北好戲開場了。”

。。。。。

天京城，嬴玉把玩著邊關急報，任由大臣們跪了滿殿。

當第八封彈劾嬴瀧延誤軍機的奏折摔在龍紋磚上時，他突然笑出了聲：“諸位你們的情報網可真是強大啊，本宮剛收到消息你們就全都知道了啊！”

年邁的御史中丞喉結滾動，額頭上凝著冷汗：“二殿下明鑒，我等實為帝國...”

“帝國？“嬴玉甩開密匣，南境特產的紫檀木砸在龍紋磚上裂成兩半，一塊焦糊的寫著蜥蜴語的鱗片滾到中丞膝前，上面字跡被火舌舔得支離破碎，“那這蜥蜴人的黑鱗，怎會出現在你別院的炭盆里？”

滿殿死寂中，嬴玉又拿出一份路引：“昨天戶部右侍郎給南境糧商批的加急路引，正巧蓋著中丞大人的私印呢。”他忽然展顏一笑，將彈劾奏章丟進熏爐，火苗瞬間吞沒“延誤軍機”四字。

青煙繚繞間，嬴玉蟒袍上的金線螭龍仿佛活了過來：“傳本宮令——著月影衛護送中丞大人回府，這半月...好生觀摩南疆戰報。”

他指尖撫過沙盤上燃燒的黑玉棋，輕聲補了句：“也不知道是精靈古樹做成的椅子配上蜥蜴人大薩滿的鱗片做成的墊子坐上去是否會舒服些。”

。。。

早上，晨霧還未未散去，河面上飄來一串暗青色的桅桿，林北正蹲在河邊擦洗佩刀，突然聽見霧氣里傳來木精靈語吟唱的船歌，驚得差點跌進水里。

“嘩啦——”十二艘雕著藤蔓紋的樓船破開晨霧，船頭站著的木精靈商人摘下兜帽，翠綠色的長發如瀑布散落，額間露出的淡金樹形印記讓林北瞳孔驟縮——這是木精靈一族的皇室才有的標識。

他猛地轉頭看向主帳，正撞見嬴瀧披著松垮的玄色大氅踱出來，發梢還沾著昨夜篝火的灰燼。

“商會的運輸船改用來做運兵船，阿北覺得如何？”嬴瀧指尖彈出一枚黑玉棋子，精準落進木精靈公主的手中，“走水路三日就可抵達南疆蜥蜴人的老巢。”

河對岸突然響起尖銳的骨哨聲，第三營糧草官跌跌撞撞沖出來，懷里似乎還揣著什么東西。

月影衛的銀索早纏上他腳踝，將他拖進翻涌的浪花里。

商船的甲板上走出數十個瘦小的蜥蜴人也朝著嬴瀧招手，他們身上的鱗甲分明和天京城炭盆里的鱗片系出同源。

林北的盔甲在晨光中發出悶響，他望著正在斟茶的嬴瀧，突然想起那些羊皮地圖上蛛網般的水道標記：“殿下原來你早有準備！”

船隊桅桿上的藤蔓突然瘋長，在河面架起浮橋，嬴瀧將剛倒好的茶水舉起，笑眼彎成新月。

木精靈公主拈著棋子轉了個圈，藤蔓忽然纏住嬴瀧腰間玉帶將他拽到船舷邊。

她踮腳湊近時翠色長發流淌著晨曦時分森林的流光，發梢垂落至腰泛起薄霧般的翡翠漣漪：“要圣樹落葉在龍庭生根？倒不如讓殿下的黑玉棋在精靈母樹上刻個印記。”

她指尖突然點在嬴瀧喉結，河面霎時浮起千萬片發光樹葉組成條約：“每月朔望兩日由精靈祭司主持祭典，龍庭不得干預，南疆六條暗河永遠屬于木精靈航道。”

葉片文字隨她眼波流轉，“再加一條：我每年生辰之時殿下要帶我回百花宮見我母后。”

嬴瀧伸手捉住一片飄落的契約葉，葉脈在他掌心凝成黑龍紋章：“公主不如再加點——若我能讓蜥蜴人薩滿的鱗甲成為圣樹肥料，木精靈需派三百永恒守衛作為嫁妝。”他說話時故意拂過公主耳尖。

“真是貪婪的男人！”

公主突然甩出藤蔓纏住桅桿蕩上半空，裙擺掃過嬴瀧手中茶盞時濺起的水珠竟化作翡翠葉片，“再加三條：圣樹方圓百里不駐龍庭軍、木精靈工匠不可強制進入天京工部、還有...”

她翻身落在嬴瀧背后的剎那，用精靈語在晨霧里畫了顆心形符咒，“每月你要親自下廚做一頓飯給我吃。”

公主倚著嬴瀧肩膀吹散他發梢的灰燼，一根嫩芽突然伸長卷走他袖中黑玉棋：“這枚棋子就當訂金啦！”

對岸月影衛的銀哨聲里，嬴瀧反手扣住她纏繞著青藤的手腕：“那公主可要收好這枚棋子。”

晨霧中傳來鱗甲摩擦聲，木精靈商船暗艙里鉆出三百名背著月光弩的精靈射手。

公主輕笑著將棋子塞回嬴瀧衣襟，轉身時藤蔓在河面鋪成閃著螢火的航道圖，某個被朱砂圈住的水灣里，隱約可見蜥蜴人圖騰在火光中崩塌。

“阿北！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