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安全級別監獄的會面室冷得像冰窖。林簡坐在防彈玻璃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玻璃另一側的椅子空著，馬天衡遲遲不肯現身。

“他要求單獨見你。“周子瑜站在門口，眉頭緊鎖，“我不同意。“

程讓靠在墻邊，目光銳利：“至少要在監控下。“

林簡搖搖頭：“如果他真知道其他理事會成員的下落，這是唯一的機會。“她看向兩人，“你們可以在隔壁監聽，但我必須單獨面對他。“

周子瑜還想反對，耳機里突然傳來監控室的通知：“犯人已押送出牢房，兩分鐘后到達。“

“來不及了。“林簡深吸一口氣，“相信我。“

周子瑜和程讓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不情愿地退出房間。程讓在關門前一秒，用口型對林簡說了什么，但她沒看清。

門剛關上，對面的小門就被打開了。兩名獄警押著馬天衡走進來。這個曾經叱咤商界的男人現在看起來蒼老而憔悴，但眼中的狂熱絲毫未減。他手腕和腳踝上都戴著特制的鐐銬，走路時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

獄警將他固定在特制的椅子上后離開。馬天衡抬起眼皮，打量著林簡，嘴角慢慢扯出一個扭曲的微笑。

“林教授的女兒。“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很久沒說話，“你長得真像他，尤其是這雙眼睛...充滿令人討厭的理想主義。“

林簡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你知道我為什么來。“

“當然。“馬天衡向前傾身，鐐銬嘩啦作響，“你想拯救世界。“他嗤笑一聲，“和你父親一樣天真。“

林簡的手指在桌下攥緊：“告訴我基因理事會的其他成員，以及'凈化黎明'的具體計劃。“

“憑什么？“馬天衡靠回椅背，“我已經被判了七個無期徒刑，再多幾條罪名又如何？“

“因為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林簡直視他的眼睛，“復仇？是的。但基因理事會利用了你。他們根本不關心你和鄭家的恩怨，他們只想重塑全人類。“

馬天衡的瞳孔微微收縮，林簡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被排除在核心決策之外，對嗎？“她繼續道，“他們用你的資源、你的人脈，卻把你當工具人。“

“閉嘴！“馬天衡突然暴怒，猛地向前撲，鐐銬繃得筆直，“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簡紋絲不動：“那就告訴我真相。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我父親發現了什么？“

馬天衡的呼吸粗重，眼中的怒火漸漸被某種復雜的情緒取代。他慢慢坐回去，突然笑了：“你知道你父親臨死前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嗎？“

林簡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那天她在學校，連父親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保護好小簡'。“馬天衡模仿著林教授的語氣，“真是感人的遺言。“

玻璃另一側，林簡的指甲已經陷入掌心，疼痛讓她保持清醒：“你在現場。“

“不。“馬天衡搖頭，“但理事會有人是。他們本想說服你父親加入，畢竟'鳳凰計劃'最初是他的心血。“他瞇起眼睛，“可惜他太固執，發現了核心公式的問題后，竟然想毀掉整個項目。“

林簡的大腦飛速運轉。這與她從視頻中獲取的信息吻合——父親發現了基因驅動的致命缺陷。

“什么缺陷？“她逼問道。

馬天衡的表情突然變得狡猾：“我告訴你這個，你能給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自由。“馬天衡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安排我離開這里，我就告訴你一切。“

林簡冷笑：“不可能。“

“那就沒得談了。“馬天衡作勢要站起來叫獄警。

“等等。“林簡咬了咬嘴唇，“如果...如果你配合，我可以申請將你轉移到條件更好的監獄。“

馬天衡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大笑起來：“你比你父親會變通。“他重新坐下，“好，我告訴你一點——你父親發現基因驅動會在第三代攜帶者中引發不可控突變，導致免疫系統崩潰。這破壞了理事會'純化人類基因'的美夢。“

林簡的心跳加速——這正是他們需要的！如果能證明基因驅動最終會殺死攜帶者的后代，就能摧毀整個理論依據。

“證據在哪？“她追問。

馬天衡的笑容擴大了：“這就不是免費信息了，親愛的。“

……

審訊室隔壁，周子瑜一拳砸在墻上：“這個老狐貍！“

程讓緊盯著監控屏幕，目光鎖定在林簡緊繃的肩膀上：“她在引導他說出更多。“

“我們需要確鑿證據，不是道聽途說。“周子瑜轉向程讓，“你對基因驅動了解多少？這種'第三代突變'的說法可信嗎？“

程讓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理論上，任何人為干預的基因編輯都可能產生代際變異。但具體到這種基因驅動...“他停頓片刻，“如果有原始實驗數據就能確認。“

周子瑜的視線變得銳利：“你剛才猶豫了。“

“科學需要證據，不是猜測。“程讓平靜地回應，但手指無意識地摸向腰間——那里本應掛著醫生證件，現在卻空空如也。

周子瑜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眼中的懷疑更深。他正想追問，耳機里傳來林簡的聲音。

“馬天衡提到了一個名字——周明成。“

周子瑜的身體明顯僵住了：“我叔叔？“

程讓迅速貼近監聽器。林簡正在巧妙地將話題引向基因理事會的內部矛盾，暗示馬天衡被周明成背叛了。

“...他負責疫苗生產，卻在最后時刻減少了活性成分。“馬天衡的聲音充滿怨恨，“假裝技術問題，實則是要破壞'凈化黎明'！“

林簡乘勝追擊：“所以周明成并不完全認同理事會的目標？“

“那個懦夫！“馬天衡啐了一口，“他害怕承擔后果，暗中收集了所有負面實驗數據，威脅要公開。“他突然壓低聲音，“但他犯了個錯誤——把資料藏在了只有家人知道的地方。“

周子瑜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程讓敏銳地注意到這點，但沒有出聲。

審訊室內，林簡已經站起身：“足夠了。獄警會送你回牢房。關于轉移的事，我會盡力。“

馬天衡突然抓住桌沿：“等等！你答應過的！“

“我答應盡力，沒說一定成功。“林簡冷靜地回應，“不過你的配合會被記錄在案。“

馬天衡的表情扭曲起來：“小賤人！你和你父親一樣該死！“他瘋狂地掙扎著，鐐銬嘩啦作響，“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凈化黎明'已經啟動，七十二小時后，十二個城市將迎來新生！而你，連救一只螞蟻都做不到！“

獄警沖進來按住他。在被拖出房間前，馬天衡最后瞪了林簡一眼：“去找周明成吧，如果他還沒死的話！“

（本章結束）